李淑华泪眼闪烁,皮肤松弛的左手在邢殇掌中微微发颤,嘴唇哆嗦着问:“这么大的阵仗……我儿子,我儿子庄言,他补救了啥?”
“他救了国家的未来。”邢殇轻轻说。
李淑华听不懂,但是她心情激荡,整个人都哆嗦发颤,双腿软绵绵站不住,难以置信地和丈夫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殷德。
“一眼难尽。”殷德蹙眉说,然后恭敬地托起庄建国的袖子,邀他往追悼堂里走:“但是我们有八小时来解释。”
在追悼堂后,国家权力中枢最顶端的一老一壮互相补充,向庄言的父母阐述了故事的来龙去脉:因为国安局的疏漏,栖凤基地里混进了敌特和外星异种。军中以魏东娴为首的年轻一代组建了激进反腐组织“铁血救国会”,和敌特和外星异种展开了殊死较量。庄言作为铁血救国会的新鲜血液被招募进基地,负责守卫天庭计划护航官。在外星异种窃取天庭计划的阴谋即将得逞之际,剑走偏锋的庄言险中求胜,完成了一场旷古绝今的玉石同焚。庄言杀死了外星异种,守护了护航官,打乱了敌特的筹划,挽救了危在旦夕的栖凤基地和天庭计划。
听完参谋长和国安局长的叙述,李淑华泪眼莹莹地剜着丈夫,幽幽埋怨:“都是你从小就逼他光耀门楣,教他嚷着当总统,当主席,只要名垂青史,死了也值得。现在你如愿了,你高兴了。”
庄建国失魂落魄地夹着烫手的烟头,叹气时都没有呼吸的力气:“我也是图他好,激励他奋进。到现在才后悔,孩子健康开心就好,何苦去逼他。”
殷德想要认真安慰二老,忽然外面冒冒失失闯进一个宪兵来。宪兵瞧见总参谋长坐在首座上抽烟,吓得声音都不敢大声,规规矩矩地正步递上一份薄薄的文件:“栖凤基地急电。”
总参谋长按灭烟头,皱眉揭开封皮,展文细看。
殷德肃然轻声:“有进展了?”
总参谋长站起来,缓缓向仓皇起立的庄建国鞠躬:“我本来推掉了工作来参加追悼会,但是军务严峻,我必须离开了。两位节哀,请允许我叩拜灵位,冒昧早退。”
庄建国双手紧紧暖着妻子的手,连忙点头:“应该的,国家大事不应该耽搁。谢谢两位老总百忙之中赏光驾到。庄言泉下有知,也知足了。”
殷德也站起来,低头敬礼,然后跟随参谋长走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总参谋长在灵位前郑重鞠躬,弯腰三秒,才直腰接过殷德递上的三炷香,双手捏香拜三下,奉香入炉,转身路过孝家时,又点头致歉,才扯紧大衣,快步离开。
殷德不仅如斯照做,甚至更加令人大跌眼镜。他竟然一脚踏前,屈膝跪在蒲团上,双掌贴地,以头抢地,连磕三个头,才站起来捏香三拜,奉香入炉,转身离开。
以殷德的地位,已经到了只跪父母的地步,历数全国上下,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值得他屈膝一跪了。而殷德的这三个响头,磕的不仅是烈士英灵,磕的更是殷德心中的愧疚。
在场的吊唁来客,有奉命而来的各部要员,也有庄言同僚中衔位偏高的佼佼者。殷德的这三拜,让大家不言而喻地领会了一件事情。
可惜庄言死了。如果他还活着,就算像霍金一样眼歪嘴斜地歪在轮椅里,也必定青云直上,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