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庄言被执法队逮捕了。
他本来有早起的习惯,但是昨天没克制住,稍微开心了一下,所以执法队敲不开门,威胁要强行爆破的时候,庄言才扶着墙打开门。
他胡茬细细,眼袋像熊猫,乱发像筑巢,恍惚地半张着嘴,眼神迷乱的像被皮鞭抽了三天三夜的俘虏。他的灰色短袖上衣穿反了,脖子下面贴着一截商标。灰色睡裤上顶起个帐篷,显然起床匆忙,没找着裤衩。
四名执法队员钻进宿舍里去,枪口顶着庄言,领头的说:“八点三十分之前前往裁决庭,在规定时间内交代规定问题。”
庄言头有点疼,感觉在做梦,心里说了一声卧槽,睡意朦胧地说:“让我换条裤子行吗?”
三个队员瞧了一眼队长。
队长很爽快:
“就这条挺好的。”
然后庄言被三条壮汉反剪双手拷住,推到走廊里去,队长顺手关了门,催促个没完:
“快点走啊,快点快点快点,陪审团的时间很宝贵的啊,你耽搁一分钟就耽搁了陪审团的十一个一分钟,那你就耽搁了十一分钟啊!”
庄言恨不得拿个口塞给队长含住。
拐了走廊,乘了电梯,绕了几步。庄言走进裁决庭的时候,看见原告席上的维内托比他这个被告还慌。
而陪审团排坐了十一个人,七男四女,其中一个就是宋丹。
裁决席上的人英武冷峻,身材不高,人有些胖,如果把一个一米八的泥人一巴掌拍成一米七五,那就是他的体型。他脸型圆润,甚至有点可爱,瞧着不出众,细看挺精致,会让人惋惜“瘦下来就帅了”。庄言认识他,他和宋丹的情侣照就挂在宋丹的车里面。
裁决席上摆着牌子:“裁决官尉诩”
庄言只扫了一眼就看维内托去了,因为他并不惊讶,早已猜到尉诩是占有宋丹的那个人。
当宋丹自己说过“占有”两个字以后,这个发音就烙在庄言脑子里,像丢进雪地的红烙铁,庄言老是想堆雪上去埋住它,它则顽强不屈地冒着烟烧穿雪堆出现在庄言视线里。
“原来是你,维内托小姐。”路过原告席的时候,庄言打招呼。
“喂喂,我没想到会这样!”维内托连忙扒着栏杆声明,黑纱小礼帽都歪到耳边去,“我以为接待我的是客服小妹啊就像网店一样啊!我不知道后台这么大啊!”
“撤诉啊!”庄言回头唆使。
“不让啊!”维内托嘤声道。
维内托从执法队的人缝里看见,庄言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她困惑地眯起了红眸。
庄言被塞进被告席坐下,四名执法队豪情吞云地守住四角。陪审团一阵骚动,尉诩敲了敲木槌。
“肃静。开庭。”尉诩坐下,省略了很多仪式,直接拿起文件,读道:“空天战机驾驶员维内托号战列舰提交诉讼,控告……”
“喂那个页面写着投诉啊,只是投诉而已啊!”维内托没大没小地嚷道,“谁诉讼了啊,我只是给幻想中的客服小妹留言抱怨一下而已!”
“肃静,否则以藐视本庭论处。”尉诩又敲了两下木槌。
维内托有口难言,气苦坐回去,忍不住眺望庄言的背影,看见他坐在那儿纹丝没动,脑袋歪在一边,似乎在补回笼觉。
维内托突然想起一句刚学会的俚语,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干嚼阿胶时的愤懑不忿油然而生,她不知为何又恨上了没心没肺的庄言,美眸瞪着他的背影,咬牙想道:“他都不在乎,我着什么急,哼。”第二次,啥内疚都没有了,气定神闲地听判,坐在那儿像个出席旁听的贵族,比裁决官还超然,比陪审团还优雅。
尉诩继续念:“维内托小姐控告庄言博士跟踪罪,骚扰罪,侵犯个人隐私罪,申请管制权限。庄言博士,下面请你在本庭规定时间内交代清楚你的个人问题,和你的立场态度。”
所有的视线全部投向被告。
庄言恰到好处地醒了过来,他的手被拷在椅子上,所以不能揉眼睛,难过地眨了眨眼,迷迷糊糊问:“规定的时间是多少时间啊?”
尉诩说:“你不快点交代问题的话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庄言说:“那么还剩下几分钟呢?”
尉诩说:“已经不多了。”
庄言知道问不出来了,他用力坐直一点,勒的手痛。然后他想了一下,说:“放弃辩护,陈词结束。”
然后脑袋一歪,又睡过去了。
陪审团一片哗然,大家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宋丹秋波凝注被告,不忿地咬紧了嘴唇。
最震惊的是维内托小姐,她有点没办法维持镇定了,忍不住扭头从人缝里打量闭目养神的庄言,心里七上八下:
“在干嘛啊这个人!!这是裁决庭啊,庭上是基地的老二啊!他这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是……”
然后冰雪聪明的维内托想到了,美眸开始充满智慧地转动起来。
她首先确定,庄言并没有睡着,只是在养神而已。
但是他睡觉的行为,和自己刚才的冒犯行为截然相反。大喊大叫的人可能是诚挚的冒失,但是蜷着不动一定是深思熟虑的挑衅。这是挑衅里面最强大的一种,给予对手的情报量为零,给予对手的借口为零。
这是必胜的挑衅。
维内托小姐的心情激荡起来,仿佛在观赏一部跌宕起伏的大片,急切想知道结局。
马上,尉诩冷冽的声音传来:“被告陈词结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