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和大姐姐不亲近,也就是近日关系才逐渐转好,但在他潜意识里,现在却更想靠近大姐姐。
难道这就是血缘么?
他想的出神,没注意到冬青已经进来将碗筷布好,桌上多了他喜欢的酥炸金糕和甜酱姜芽。
知道杜雨泽有口难言,杜妍也没有催促,安静的用食。
“大郎君,粥凉了不好吃。”冬青声音沉闷,这提醒人的事情往常都是由半夏来做,她实在不太习惯。
杜雨泽这才反应过来,他伸筷夹了一块酥炸金糕,入口那熟悉酸甜绵软的口感让他心里稍安。
一顿饭毕,杜雨泽惴惴不安的心安稳了许多。
他从来没和大姐姐说过他喜欢吃什么,丫鬟端上来的吃食却都合他口味,这种温馨的感觉让他的担忧显得有些可笑。
心放开了,话就好说了。杜雨泽将自己昨日遭遇徐三郎,却误伤了杜紫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他的话语不由带着自责:“如果不是我鲁莽,二姐也不会扭伤。”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杜妍轻声道。
杜雨泽下意识就要点头,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大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他呆呆的看着杜妍的脸,想从上面找出嘲讽的痕迹。
没有,杜妍的脸很平静,没有瞧不起自己的神色。
可又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呢。杜雨泽有点想不明白。
“你不用想那么多。”似是觉察到了弟弟的不安,杜妍道,“我就只是想问问,你真的觉得二妹的伤和你有关么?”
杜雨泽将那日的事情仔细回想,半晌,他喃喃道:“我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杜妍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欣喜。
弟弟自小就被袁氏养着,对于杜紫弋也一直很依赖。现在能产生怀疑已经难能可贵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杜雨泽面前诋毁杜紫弋。
因为,有的人就在那里。不需要诋毁,本身就是黑的。
杜雨泽已经觉察出了不对,只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敢去想。不敢去说罢了。
既然如此,她顺水推舟一把,也不算冤枉了杜紫弋。
“二妹出现的时候,身边有带丫鬟么?”
丫鬟?杜雨泽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杜紫弋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现在想起来。二姐身边不带丫鬟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刚才说,你们所处位置偏僻,那二妹怎么就刚好经过听到了动静呢?”
杜妍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没有循循善诱,好像只是平白的在陈述一件事实。
杜雨泽不说话,一件事是巧,两件也是么?他挣开二姐用的力道并不大,现在想来他才意识到,依着自己的力气,二姐根本就不会摔倒才对。
那这么说……
这一切都是二姐算计的!
“我。我要去找二姐问个明白!”杜雨泽说着就站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
“雨泽,你记得刚才是怎么评价自己的么?”
如果放任杜雨泽就这么冲过去,又能问出个什么。杜紫弋现在正伤着脚,梨花带雨的解释一番,再把过往的情分一一诉说,自己这个弟弟还不又愧疚一番,甚至有可能会和自己生了嫌隙。
杜雨泽要迈出的脚就生生停在了那里。
他刚才说了什么评价自己的话么?杜雨泽皱着眉。
如果不是我鲁莽,二姐也不会受伤。
鲁莽。
他缓缓的坐了回来,一脸无助。长这么大。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二姐。可现在,从二姐冤枉玉竹偷窃,到算计自己,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陌生的二姐。
听不到杜雨泽的声音。杜妍心里叹了一口气。
被自己一直信赖的人算计,心里一定很痛苦。
也许在杜紫弋小的时候,是真心诚意的和雨泽一起玩耍嬉戏,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袁氏给她灌输了些什么,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不管如何。雨泽何其无辜。
所以她从未真的怪过自己的弟弟,现在弟弟所经受的,是必须的。早醒悟总比晚看破好。等到事情都来不及了,那才是真的迟了。
“大姐姐,二姐真的在算计我么?”
半晌,杜雨泽带着恳求和脆弱问道,声音中的期盼就好像溺水之人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雨泽,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杜妍多少是有些怅然的。对一个还是少年的弟弟来说,真相总是难受的。
杜雨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杜妍那里,他恍恍惚惚的走着,身边也没带小厮,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杜紫弋的门口。
看着熟悉的门,杜雨泽却不敢敲。
他想对峙,又害怕面对。
他一直认为,二姐是和他最亲密的人,二姐懂他,愿意帮他在父亲面前撒谎,只为了让自己可以偷偷溜出去玩。
只是现在,他不敢去想二姐做这些的真实原因。
屋里隐隐有说话声传出。
“今儿倒是奇怪了,杜雨泽怎么还不过来给我请罪?”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但在杜雨泽耳朵里,这个声音却透着说不出的陌生。
因为这个声音不是温柔大方的,带着浓浓的不屑和自负。他的手颤了一下,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听着。
“许是被老爷叫去罚了呢。”丫鬟幸灾乐祸道,“谁让他敢甩开娘子的。”
杜紫弋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