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拳风凌厉,又在律王的背面,众人尚来不及惊呼,只见律王头也未回,一掌击在来人拳头上,那人竟“啊”地惨叫一声,瞬间如断线的风筝般被击落,抱着胳膊仰头恨恨望了一眼,急转身没入人群中。
这人满面的络腮胡子,一身不起眼的短打扮,缠着头巾,凌妆还未看出什么。
阿史那必力已一掌拍在栏杆上。
众人奇怪地望着他。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厉害……厉害……那人一拳就被律王打断了胳膊,恐怕手骨也裂了。”
凌妆这才领悟到方才那人竟是李兴仙乔装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律王顺着李兴仙遁走的方向眯了眯眼,终究是无什么表示,取火把,单足勾住瞭望塔边缘,凌风欲飞。
底下女子们的呼喊已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
律王在铁锅里点亮了火把,随即将一只硕大无朋的孔明灯点燃。
灯受火鼓涨而起,上头写满了佛家祈福的经文,缓缓升空。
律王飘然掠回宫楼,双掌合什望天而拜。
底下百姓潮水般地随着他跪了下去。
康慈皇贵太妃也领着宫眷们跪拜祈福。
一次莫名其妙的试探,以李兴仙一击骨折告终。
程霭挤得脱了力,最终也未能如愿倒在哪怕鲁王世子的怀里,然而对律王的执念却越发地深了。
朱邪塞音奉命带了续骨散去探李兴仙,星夜带回消息,楚国公确实臂骨骨折加手骨碎裂,短期内恐怕不能上朝,只得告病在家。
凌妆深思之后认为不妥,告病许多官员必定会去探望,于是又派朱邪塞音走了一趟,次日在朝堂宣布,已派楚国公带人出海搜寻东征军踪迹。
凤和帝失踪皇后会有多着急,大臣们可以想象,故此看起来谁也没有怀疑皇后的这个决策。
如此又迁延到中秋,朝廷虽派员多方查探,海上还是一点消息也无。
气氛比之月初的时候,又已是大大不同。
中秋本是团圆节,可举目整个宫廷,没有了容汐玦,于凌妆而言,再没有家的感觉。
小兔儿下晌来请安,带了园中采的一束桂花,香盈满室。
上林中康慈皇贵太妃又过起了隐居生活,其余小位份的便不敢大肆过节,无非送些自制的月饼到乾宁宫。
凌妆便让品笛取月饼给小兔儿吃。
父亲同时失踪,听说卫国公府内也是愁云惨雾,值此佳节,她不免顾念起母亲来。
孤儿寡母在家,想必也极不好受。
各种不好的想象亦难以控制地时常闯入胸臆,凌妆必须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克服这些不好的念头,以从容的姿态照常处理国事。
夜色渐临,小兔儿赖着不走,凌妆便留他用膳,自己却没什么胃口,只是看着他吃,忽地想起李兴仙传回的话。
“他的武功不弱于陛下。”
此等武功,却隐藏得如此之深,候得容汐玦出海,才肆无忌惮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律王要什么,他已经是一人之下的亲王,除了九五至尊,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他谋算?
凌妆想到这里,阵阵寒意袭来……律王不再隐藏自己,是不是他已确定容汐玦不会再有回来可能?难道容汐玦真的已经出事?若真的如此,那么朝廷今后必是要被律王掌控,自己身边除了上官攸等几个东宫死党,满天下都会变成了敌人,那该怎么办?卫国公府又会如何?……
她想得出神,身体微微颤抖,越想越心惊,竟没有发现小兔儿跑了出去又跑回来。
“娘娘您看。”小孩儿站在炕前指着外头道,“紫气!”
凌妆一怔,定了定神,魏进和王保抢着上前推窗。
只见乾宁宫御桥尽头,果真有一团隐隐发光的紫色烟雾冉冉而来。
“娘娘咱们去看看吧。”小兔儿拉起她的手。
凌妆轻轻点头,顺着小兔儿的拉扯下了炕,上值的内侍宫娥都围了上来。
王保与魏进同心协力,搬了一张凤首宝座搁在殿前的月台上。
那团紫烟徐徐接近,丝竹歌声响起,凌妆忽然就明白了。
这是奴才们为自己准备的中秋节礼,想必是得到了回宫的卢氏支持。
“既然要看表演,就多搬些凳子。”她努力含笑说,算是领了底下人的情。
“哎——”内侍们脆脆地答应,忙着去搬桌椅。
紫烟停住,前方光亮又盛了些,似乎有佛音的梵唱。
随即,一金身观音出现在紫气下方。
眉目婉约,雍容华丽。
随着乐声的起伏,观音手臂舒展,开如孔雀,竟是表演的千手观音。
难得的是,前头第一个凌妆已认出是田六娘。
也不知她们排练了多久,不仅不逊于宫廷歌舞姬,似乎还犹有过之,待演完一排散开磕头,“祝愿顺利陛下得胜还朝,娘娘千秋不老。”
凌妆见后头几个是自己身边当班的宫娥甚至还有小黄门,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卢氏和刘氏不知从何处联袂而来,身后跟着几位局司的管事,尤其是从东宫升格为至后宫的掌事们。
“都赐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凌妆感受到了来自他们的温暖。
表演还在进行,一水儿的半吊子粉墨登场。
都吉祥而喜庆。
有孙初犁献的老子乘青牛、各宫局头目演的八仙过海、嵇仪嫔和尉安嫔为主的麻姑献寿、罗贵人等的天女散花……
直演到月上中天,退下御桥的嵇仪嫔、尉安嫔等拉着凌妆对饮,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