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二年,二月下旬,终于到了石勒北行幽州的日子。襄国上下除了石勒、张宾二人外无不对石勒单独奔赴幽州充满忧虑,曾多次接触过王浚的王子春也不同意石勒亲身赴险。
“主公,那王浚狡猾异常,将军若去必受其害!”
只有张宾对此行充满了信心,故十分轻松地安慰众人道:“诸位切莫担心,灭亡王浚,在此一举!我知道王大人的忧虑,无非担心王浚趁机将主公扣押,进而勒索我等交出襄国地盘。可惜王大人却忘了,我们不是王浚口中的猎物,相反王浚本人才是猎物!”
“孟孙先生,难道你忘了蓟城可是王浚的地盘,在那里驻扎有两万多晋军士兵。此去幽州主公仅带两千精锐骑兵随行,若是野战倒也不惧幽州兵多,可主公一旦进了蓟城内,王浚只需将城门一关,剩下的就是瓮中捉鳖而已,到那时主公可就叫天天不灵只能束手就擒了。”
闻言众人皆大惊,纷纷出言劝阻石勒。然石勒不为所动,只瞧着张宾的反应。
果然,没让他失望,只见张宾大笑了几声道:“哈哈哈,主公,我却料定那王浚见主公一到,不但不会派兵捉拿主公,反而会大开城门欢迎您!”
“哦?这是为何?”
“因为假投降且又敢亲身赴险的人,满天下就只有主公您一个!”
尽管石勒已明白了张宾意思,还是不无担心的说道:“此一去,不是我生,就是他死了。”
此去幽州的确太过冒险,不但需远行千里,所带甲士更是不能太多,不然定会引起王浚怀疑,可谓是危险重重,就是像石勒这样的枭雄也要思量好久。
张宾看出了石勒心底的担心,为了给石勒打气。他继续分析道:“自段氏背叛、乌丸离心之后,王浚就只是一头无牙的老虎,根本不足为虑。到时主公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定会骗过王浚,让其以为您是真心实意要去恭贺他。”
“只要此战顺利灭掉王浚,将军就可顺势兼并幽冀两州,如同三国时袁绍灭掉了公孙瓒一样,雄踞河北大地。天下还有谁可与主公争锋?!”
听了张宾的话,石勒兴奋地大喊大叫道::“有孟孙先生替我谋划一切,我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诸将无需再劝,明日我就将兵发幽州!”
翌日临行前,张宾再三叮嘱石勒,告诉其不要对幽州士民屠杀过甚,尤其是要优待世家名士。如今张宾就像当初荀彧之于曹操、诸葛亮之于刘备一样,他的话自然被石勒牢牢记在心间。
石勒出发后,张宾担心并州刘琨毁约偷袭襄国,特意代石勒给其写了一封信。继续表达恭顺依附之意。
……
刘琨极其臣属看过书信之后,大多数人面面相觑均不解其意,唯有高瞻、温峤等寥寥数人看穿了张宾的真实意图。
刘琨失望地遣散了众人,单单留下温峤与高瞻来。
“景前、太真,你们二人如何看待这封书信?”
“石勒将动手了,怕我并州有变,特意以此麻痹刺史大人!”
“你们说王浚、石勒二人谁会失败?”
“自然是王浚!”
“为何?”
“主公,石勒为了灭掉王浚筹划了筹划了近一年时间,相反王浚除了骄奢淫逸外,根本没有一丝防备。以有心算无心,石勒焉能不胜,而王浚焉能不败?”
“刺史大人,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啦。”
这段时间里高瞻、温峤二人也没闲着。二人为刘琨制定了详细的行动方案。刘琨闻言点点头,随即拿起纸笔,伏案写下了一道讨匈奴檄文:琨本意讨石勒,不料石勒走伏无地,求以攻占蓟城赎罪;石勒即降,东线敌人已灭。我将亲率大军进攻攻平阳,天佑大晋!
刘琨放下笔,命人向四邻州郡广发,一时间从北方的雁门郡到南方的豫、兖二州,各地都接到了刘琨发布的檄文。
替石勒坐镇襄国代领政务的张宾自然也收到了刘琨的檄文,看过内容后不由大吃一惊,尤其是:“石勒求以攻占蓟城赎罪”这句分明是在提醒王浚,要其小心戒备石勒。
而“我将亲攻平阳”,又是在向各方表明,并州不干扰石勒和王浚之间的相互‘暗算’,让双方安心对掐。
看完整篇檄文,张宾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这是以前那个以迂直闻名的刘琨所为,心头不由得浮起一丝忧虑。
……
走在路上石勒才发现事情顺利得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幽州各地将领除了涿县都护孙纬曾向上司游统、主公王浚提出要小心石勒偷袭外,其余人等无不兴高采烈地对石勒表示了欢迎,甚至还为其提供了粮草和休息的场所。
因为随行带着大量进贡给王浚的礼物,石勒一行走得并不快,直到三月初才抵达蓟城门下。话说一开始王浚真有就地拿下石勒的打算,他甚至给守城的将领传达了密令,只要石勒一进城守军立即上前将其抓获。
然而他的女婿枣嵩,却满嘴胡言乱语,认为这样一来会让刚刚登上帝位的王浚在天下豪杰面前失望,进而失去招揽天下英雄的机会。王浚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就再次传令给守军,让他们见到石勒后,不许开战,只需戒严。
石勒站在蓟城下,看着上面毫无动手意图的守军,不禁暗自钦佩张宾,事情果如张宾所料,王浚根本就没对他产生任何怀疑。
其实也不能说王浚大意无备,实在是他太小瞧石勒。王浚自以为有雄兵两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