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大将军、幽州牧卫朔从三月出兵关中,到四月底攻长安,取雍州,前后只花了月余时间,消息传出天下震惊!
辽东全取雍州的消息像一阵飓风一样,接连不断滚滚向东而去。
坐镇彭城的祖逖仔细地翻阅着手中捷报,一字一句地看着,生怕错过任何细节,过了许久才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一直静立在侧的祖该见祖逖仿佛石化了一般,等了许久不见其有动静,忍不住上前轻声唤道:“兄长……兄长!”
祖逖这才回过神来,闻声看向祖该,见其一脸担心的样子,不由温声道:“没什么,只是一时失神而已。看来我真是小觑了直元啊,你看他行事作为无不谋定而后动,一步一个脚印才有了今天这番成就。”
“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永嘉五年与他相会于彭城的情景,那时卫直元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兵曹从事,麾下兵马不过三千,将员寥寥。而今不过才七年光景,卫直元高居镇北大将军,辖地五州之多,治民数百万之众,手下更是谋臣如雨、将士如云。”
“逖远不及矣!”
“兄长,如此下去这天下岂不早晚会落入卫镇北手中?也不知他会不会趁眼前机会自立称王!”
听了祖该之言,祖逖却摆摆手道:“你太小觑直元了,他一定会上表劝说琅琊王继承大统!”
“直元能有今日之成就,除了他个人能力、手段出众外,还与他善于借势不无关系。卫镇北一向爱占据道德至高点,让外界对他无从指摘。就看其攻取长安后,第一时间将南阳王押送至建邺可知,眼下他绝没有脱离晋室自立的打算。”
祖该闻言眼珠子一转,小心看了一眼祖逖建议道:“兄长既然连卫镇北都支持琅琊王上位,那我们是不是也上书劝进?正好趁此机会与琅琊王拉近一些关系。”
闻言祖逖面色一黯,自当年他默许祖约袭占豫州西部,又上书表其为豫州刺史以来,其余琅琊王之间的关系就将之冰点。多年来,徐州与江左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往来,琅琊王已经很久没有召祖逖回建邺述职。
原本徐州一直有辽东支持,再加上又有豫州为羽翼,祖逖倒也不着急改善与琅琊王的关系。然而谁也没料到,建兴六年刚一开春,在石勒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祖约干脆利落地丢了豫州,然后狼狈地逃了回来。
豫州一失让祖逖感到前所未有之压力,再加上以他对晋室的忠心,自然隐隐对辽东产生了些许警惕之心。多种因素促使下,让祖逖迫切想跟江东改善关系。
“兄长,眼下豫州丢失,辽东主力全在关中,祖家若想保住徐州就不得不依靠江左支持!”
“若兄长同意,小弟愿亲往建邺说服琅琊王!”
看着面前言辞恳切的祖该,祖约终于缓缓点了点头。见状祖该大喜,他是几个兄弟中最不希望看到,祖家与琅琊王决裂的人。
……
话说北宫纯自得卫朔授以征讨都督重职,全权负责西征秦州事宜,自感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日,他正在雍县大营内与参军商讨出兵秦州的方略,忽然侍卫来报,说门外有一读书人求见。
北宫纯闻言一愣,带着几分不满抱怨道:“什么读书人?若是求职的话,让他直接前往长安拜见主公就是?到这儿找我作甚?难道他不知道辽东一向是文武分制吗?身为武将在下怎敢插手政事?”
录事参军忙劝道:“将军且慢!主公一向求贤若渴,您若是就这么打发来人,万一坏了主公名声岂不因小失大?再者,若来人是本地士子的话,将军也可趁机向其讨教一下秦州地理。”
“嗯,参军言之有理,请他进来吧!”
北宫纯是个单纯的武将,自然不会搞什么礼贤下士之举,很是随意的摆摆手吩咐侍卫去请来人。
不大一会儿,就见侍卫引着一位气度洒脱的中年人步入客厅,这个人身上有一股感到很舒服的气质,让人望之不禁心生好感。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见来人气质不凡,北宫纯语气亦柔和不少。
“在下天水杨轲,拜见北宫将军!”
“杨轲?你……你就是那个隐居在陇山中的方士杨轲?”
得知来人姓名,北宫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本地大名鼎鼎的隐士。
虽然他是凉州人,但也听说过杨轲的大名。
《晋书*隐逸传》中记载:杨轲,天水人。自小熟读经史,学业优良,精通《易》。他出身寒门,家境贫苦,平日里只能粗茶淡饭维持温饱,衣着简陋,旁人都受不了那份清苦,而杨轲悠然自得。
学有所成之后,杨轲隐居陇山,开始收受门徒,教授学业,名声也越来越大。
匈奴汉国刘曜称帝后,闻杨轲的贤名,便征召延聘他为九卿之首的太常。
杨轲本对仕途已心冷,更不愿意侍奉夷狄之君,便固辞不受。
再后来石虎甚至以胁迫手段迫使杨轲出仕,但杨轲心内耻于效力粗蛮残暴的夷狄,始终不曾出仕为官,最终病逝。
“不知先生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得知来人是著名隐士大才,北宫纯就更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将杨轲请到主位上就坐。而他只站在一旁,聆听教诲。
“轲今日到访,主要是为了襄助北宫将军收复陇右秦州。轲虽隐居陇山不问世事,但也不忍坐视胡虏窃据秦州,害我晋民。久闻辽东军军纪严明,镇北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