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卅师徒二人一唱一和,说小了,此事也只是一众土匪烧杀抢掠,胡作非为之事,说大了,就算是和天山扯上些许关系,也仅仅是天山派管理不周罢了。
若真是要问责于人,也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也正是因为田卅与罗杰二人寥寥几句,也让在场的大多数人起了这样的念头。
这些人中,难免有激愤者,但是碍于密宗威势,终是没有站出来责问慧冲方丈,慧冲方丈再次稽首,这一次他却收起了笑容,难得肃穆而对。
这表情的微妙变化看在田卅眼中,只听得慧冲说道,“老衲并非小题大做,此刻有人密告天山,与此伙土匪沆瀣一气,这屠村灭镇的行为正是天山一手主导。
由于此事关乎正道名声,关乎天山名声,关乎数千条人命,于是才出此下策,一来向施主确认此事真伪,二来惩奸除恶。”
田卅故作吃惊状,“什么,是何人如此胆敢,敢将此事推到我天山头上,这可不是小事,慧冲大师可莫听信了传言!”
慧冲手中的佛珠徐徐转动去,他身后的两名弟子带出一人去,正是从青龙山逃走的土匪去,狗棒槌!
他出现在此出去,面对着如此多的习武掌剑之人,心中难免害怕,看了一眼慧冲,确认他会护佑自己,才定了心神。
田卅目中冷锋一现,“难道就这这个小人污蔑我天山,大师德望兼备,难道还会被他蒙蔽了双眼?”
虽是不敬之语,可是如今能不让狗棒槌说话,便不让狗棒槌说话,果不其然,听到田卅的言语,狗棒槌迟疑了。
他虽然没有上过天山,更是连田卅的面都没见过,可是在青州的人,又有哪一个不知道天山的名头,这里田卅一发话,登时让他踌躇两难。
慧冲轻念佛号,“田掌门切莫着急,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一听便知,若是假的,此人也当是惑人耳目,理当由你天山发落。”
给足了田卅面子,给足了天山面子,也让田卅无言再阻狗棒槌说话,此刻这人证,就像是压在众人心头的一棵稻草。
“一年半以前,有几十名黑衣人夜闯青龙山,挟持了三位头领,逼迫他们答应为其做事,并且许下重利,事成之后将青龙山立为天山外门所在。
这几十人,便是各位天山弟子,而他们要我们所做的事情,便是抓取婴童,下至满月初生,上至豆蔻垂髫,皆在其中。
一年多来,终于抓齐了千名婴童,将其个个放干鲜血,再以邪法凝练,而就在事成之时,天山派意欲杀人灭口,将山上之人屠戮得一干二净,又放火烧山,毁灭证据。”
“一派胡言,我天山身为正道大派,怎会做如此邪恶之事,再要胡言,休怪我手中之剑不答应。”
田卅目光凌厉,让狗棒槌生生止住了言语,不过他所说出来的话,一件件一桩桩听在天山派弟子二人皆是犹如平地惊雷。
若真是这样,密宗能够带着弟子来到天山,就不奇怪了,一个正道大派监守自盗之举,也只有密宗这样更为强势的宗派才能制约。
慧冲示意狗棒槌退下,“老衲初闻此言,也觉得不可思议,堂堂天山,又何须一众土匪行此恶事,田掌门也一定这样觉得吧。”
言语中虽然是在为天山辩驳,其实慧冲是偷换了重点,并没有言明天山到底做没做这样的事。
借不借他人的手,结果都是一样,都是滥杀无辜的大罪,这样的诘问让田卅愕然,心中暗道一句老狐狸,这时他身后的罗杰站了出来。
“慧冲大师言重了,师父年事已高,这派内派外之事皆是交由弟子处理,这青龙山土匪之事是弟子大意之过,弟子自知罪责加身,还望上宗责罚。”
罗杰依旧是一语管理不周想要将此事掩盖过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是天山主导了这一切的。
“佛主普渡众生,逝者要普渡,以免去生前之罪孽,方能入六道轮回,生者更要普渡,以杜绝今生之恶,方能去得了拿西方极乐。
今时数千条人命已逝,老衲痛心不已,田掌门与贵徒一心推祸于他人,不愿承认此事,可也是需要普渡之人。”
慧冲咄咄相逼,这样三宗的气势一出,立刻教此处的气氛变了,变得一片肃杀,那个慈祥的老和尚不见了,反而像是执剑秉公之人。
田卅面上肌肉将起,“大师所言,便是听信了此人言语,认定了我天山就是背后主导之人,何须在此处多言?”
眼见一眼不合就要剑拔弩张,道先终于上步,“田卅,你也是聪明人,区区一个青龙山,平时占据山头,做些抢掠之事,得以为生,倒还罢了。
他们为何要做这些杀人引祸之事,吃力不讨好,若不是背后有人撑着,在天山脚下,岂不是找死之举?”
“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为何要杀人?”
田卅一直在找慧冲与道先二人言语之中的破绽,他们现在的证据也只有狗棒槌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切实的证据。
这也是他们迟迟没有撕破脸皮而动手的原因,若是此刻密宗仗着三宗身份悍然出手,引发上千天山弟子的强烈不满,便是理亏。
所以慧冲才要费了这般口舌来阐明真相,此时田卅的言语,恰到好处地捏中了此事的软肋。
捋一把胡须,道先竟然嘿嘿一笑,“这血炼之法,意求婴童之血,九九八十一天方能凝聚成阴血,再一次喂养雪狈,即可代替纯阴之血的功效,你说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