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向来是最污秽龌龊的所在。
话才出口,顾盼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果然见方萧阴沉的眼色望过来,她心里不由惊得一跳。
他靠近她,看着她,半晌没说话。又过了一会,脸色渐渐平缓了下来,又揉了揉她脑袋,叹息着:“你还是个孩子啊,小脑袋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我加起来四十多岁了好吧,她在心里哼哼,嘴上道:“快十六了,不小了。”
气氛一松,她也欢快起来。
他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她某处:“是不小了,不过还可以再长大点。”
见她瞪着他,没有他意想之中的脸红羞怯,反而气势汹汹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更想逗她:“别挺了,再挺我也知道什么样,”他笑嘻嘻道:“今早可是我替你擦的身子,换的衣服。”
她又瞪他一眼:“没个正形,哪里像个王爷。”
他向来都是端着,装着,小心着,提防着,亦步亦趋着,能这样子对话的机会真是屈指可数。尽管有时候她的话也会让他徒生防备之心,但是他实在很喜欢这种随心所欲的放松。
他哈哈大笑,刚才所有的尴尬郁结顿消。
说了这么一阵话,她的药性有些上来,眼见着有些困顿起来,他道:“少说几句,继续歇着吧。”
等她第二天醒来,方萧又已经在她房里了。
后来几日.每次都是方萧替她换的药,她有些过意不去:“叫个丫头来伺候就可以了。”
他不耐烦瞪她:“你是嫌知道的人不够多么?”
原本有的几分感激被他这句话吹得烟消云散,她暗自哼了哼,很是不满。不过这膏药效果然是好,抹了几日,伤口上都结了痂,开始有些要脱落的迹象,下地走上几步,也不十分疼痛了。
见她望着自己的脚,他以为她是在担心,便道:“等落了痂,便可涂抹些祛疤的膏药,不会留下什么伤疤的。”
她嗯了声,见外头日头正好,心里有些痒痒:“想去园子里坐会。”
他皱皱眉,正想拒绝,一眼瞧见她似乎有撒娇的表情,心顿时就软了:“我抱你出去。”
“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么?”她学他说话,说完嘻嘻笑了起来,大有报了仇的快感。
他又瞪她:“不识好人心。”
她忍不住回嘴:“彼此彼此。”
“那你自个儿走。”话是这么说,他嘴角却有了些笑意。
这院子仆人不多,十分幽静,竟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顾盼立刻就喜欢上了这里:“这地方真不错。”
她突然想道,若是种些果子,养些小动物,找个俊秀的男人,生几个可爱的娃,倒也不是不可行。
想到男人,她忍不住瞥眼看了看陪自己坐在院子里的方萧,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又在做梦了。
他点头附和:“那是自然,”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眉头有些紧:“比城里的宅子好?”
“城里人太多,麻烦也多,不如这里清净。”她没多想,脱口而出。
他有些气恼,忍不住哼了哼:“王府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王爷说哪里话,”她立刻回过神来:“臣妾的意思,心里若烦恼了,来这里度假还是不错的。”
“你知道就好,”他表情稍缓:“别再起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了,”他教育她:“你是我的王妃,记得尽好本分。”
她心里一惊,这好像同他们原来定下的协议背道而驰了,不由得迟疑道:“那从前我们....”
从前看她不顺眼,自然是两不相干来得好。现在看,这个王妃,她许是做得下去的,当然没必要再剑拔弩张,冷眼相对得谈什么条件订什么协议了。
只是示软的话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他瞥她一眼:“什么从前从前的,从前本王不喜你,现在还是不喜你,只是你既然挂着这个头衔,难道还想着光吃不干活的好事么?”
“噢。”她闷闷道,心里却盘算起来。他因着要上早朝,所以还是在城里的宅子过夜。不过每天一下了朝就过来看她,陪着她呆到快要关城门才回去,来回奔波,也算上心了。今天又这么说话,难道是又有什么事要利用自己了?
又养了几天,顾盼的伤差不多都好了。方萧下了朝,就过来把她接回了王府。
顾盼在这外庄呆了几日,知道原来这里的管家,正是自己院子里牛管事的爹,所以一来二去的,仆人们都有些熟了。她心里实在是舍不得这块好地方,郁闷得不得了,可是也没有法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才踏进屋子,清莲就扑了上来,又哭又笑。
“王妃怎么不召奴婢去伺候?害得奴婢日日担心。”清莲哭完笑完,表达不满。
“那是王爷的意思,”顾盼笑着安慰:“阿初来的时日短,独自留在这里打点恐怕多有不便,你是府里老人了,留下你,自然放心许多。”
“倒也是。”清莲这才高兴起来,有些得意道:“现如今,这府里的,见着奴婢,没有不服气的。”
见她有些得意忘形,顾盼张张嘴刚想说话,清莲却又抢着说了下去。
“其实奴婢是借着王妃的威风,”她嘻嘻一笑:“那天庙堂里王妃舍己救人的故事早就流传开了,人人都是敬仰得不得了,都言道,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王妃这个称号。”
听说自己受到大家夸赞,顾盼也不免有些心喜起来。
原来做个英雄的感觉还真是不差。
清莲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