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狼狈的时候,只见一个高大的青袍影子闪了进来,一挥袖将那红衣少女的鞭子罩住了,另一手竟是揪着少女的衣领把她往后拖了好几步。
神兵天降了喂,沈眉像看戏一样,看那青年将绯罗袍少女拎到一边去,回过头来笑吟吟地和潘呆子打招呼:“惟吉,你不在家好生读书,来这里做什么?”
那少女遭此袭击,正待恼怒的,但一仰头看清那青年的模样,却不由红了脸:“原来是你,你……”
“你又没带钱就出来逛街了吗?”青袍公子笑mī_mī地望着她,看得她脸皮越发羞红了,一跺脚拧头跑了出去,过一会儿,只听得一阵唿哨声,又是一阵马蹄声,渐渐没了动静。
“梦空兄,多谢救苦救难,异日必得相报。”这边,那个名叫“惟吉”的潘公子苦笑着过来和这位“梦空兄”打了个招呼,又向沈眉道了歉,方始离去,走时倒还没忘记揣上他买的那包粉。
沈眉其实挺想和潘生多说两句的,哪怕问问他和这公主是怎么回事也好,只是见他来去匆匆的,而且在另外那青年面前好像有点没脸,倒不便喊住他了。
扭头来看这青年公子,身量颇为高大,剑眉星目,鹰鼻薄唇,五官倒也好看,奇的是一个大男人,笑起来左边脸颊竟有一个酒窝,不免多看了一眼。
“如何,小生这脸,当用贵店何种香脂,才能锦上添花?”那男子倒是自来熟,对沈眉笑得那叫一个鸡贼。
哦哟,你看这男人的脸皮厚得来,怪不得胡子都长不出。看在你帮了我一次忙的份上,今日先不与你计较。
沈眉心中已有定见,倒是不慌不忙,端起一副淑女形状,缓声道:“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待小女子爹娘回来,当得面谢。”
那人一时被她的客气挤兑住了,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轻薄话儿。左看右看,想着怎么个搭讪,才不会让沈眉对自己有敌意,只是他又不是潘生,一个大男人的来买香粉,不嫌可笑吗?
沈眉却不容他多想,反客为主,道:“公子如不嫌弃,请稍坐,待我叫家下厨娘奉茶。”
那人没想到她倒是一本正经拿出了当家小姐的气派,想要再占点口头便宜,倒显得不像大丈夫所为。于是干脆鸣金收兵,等下回重整旗鼓再来挑战:“多谢小姐。只是店中无有尊长在场,小生又非顾客,在此久了,恐怕有碍姑娘清誉,今日暂且告辞,别时再来讨扰。”
嗬嗬,抛得不错嘛,只是你刚才出场要是这样就好了,现在才改弦更张,来不及啦。
你要是正经人,就不会和那红衣少女一看就有首尾了。
击退了青袍男子,沈眉心情大好,对于被红衣女打坏的瓶罐也没那么生气了,自行收拾了起来,忙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竟忘了打听他的姓名来历,不由又懊恼了一阵,半日方作罢了。
其实沈眉此刻要是有穿透眼,就能看到斜对过方向、红翠楼上,一个高大的青色身影正倚栏而坐,手持一杯酒,饶有兴趣地望向她家的铺子。
“从那一天起,没过多久她们家突然间就花样四出了……沈家过去可没听说过会做脂粉的,这事很有趣呀。”青袍男子望着斜对面沈家的方向,屈起食指顶着下唇,微微地笑了。
此时正在自家店里哼着小调整理货架的沈眉,无端端地打了个寒战。
次日一早,沈家铺子开门没多久,那潘惟吉又溜了进来,左看右看,确认没人盯梢,方才差涩地对着沈眉抱歉一笑,说对不住了,昨日令小姐受了无妄之灾,千不是,万不是,都是鄙人的不是。
沈眉说:“公子,小店小本生意,上门都是客,何来有得罪一说。只是那位小姐,呃,公主是吧,不知公子与她有何等瓜葛,还盼公子自行料理清楚,以免小店无辜受了牵连。”
潘惟吉连连摆手,说你不要误会,我和她实在没有关系,是她自己夹缠不清。
沈眉还想说什么,只是有些话却不好问出口,总不能直接问,你为什么把人家姐姐逼得要去做尼姑吧,正犹豫着要怎样旁敲侧击,潘惟吉却慌里慌张地说:
“此事一时解释不清,有空我会向小姐说明的。只是现在,小生还是先走了,免得公主要是来了,见到又对你家不利。”
不买点粉再走啊,沈眉故意取笑他,潘惟吉却像有鬼追一样,一溜烟早去得远了。
果然没过多久,公主又来了,今日她穿的是一身大红销金袍子,头发扎成辫子再用金环在脑后束成双鬟,脚蹬乌漆羊皮小靴,打扮得利落可爱,只是神情太过凶悍刁蛮,加上手上的马鞭一晃一晃的,沈眉想着今日未必再有一个什么“梦空兄”从天而降了,不由得头脑中一阵警铃大作。
“喂,潘惟吉有没有来?”这小公主,一开口就不讲礼数。
沈眉忍着气,说:“小店今早才刚刚开铺,还没有生意上门呢。”
我这话可没有撒谎了啊。
“谁管你生意了,本宫是问你,有没有男人来过?”小公主倨傲如初。
沈眉大摇其头,没有,那个男人,好吧,呆公子那么面的不能算男人。所以我还是没有撒谎。
小公主却不甘心马上就走,马鞭轻敲左手,在店中踱来踱去,好像是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又好像是等着要找沈眉的话茬。只是她比沈眉看着还小一两岁,虽然装得老成,其实也没什么阅历,所以竟是一时不知怎样套沈眉的话,更不知怎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