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太师夫人盛气而来,偃旗息鼓而去。沈家擦着一额冷汗,暗叫侥幸,一边谢过邻居,自行收拾残局。
这里秦王也在懊恼,竟被某人当枪使了,当本王是傻子么。
他撇下沈家诸人,吩咐偃旗息鼓,打道回府。没想到才走到开封府后门,就遇上王妃的轿子过来了。
一问之下,王妃是接了沈眉的信过来的,秦王笑着说今日倒热闹,只可惜你来迟了,没见着潘府那支娘子军,王兄北伐不带上她们真是暴殄天物了。
王妃说,潘太师夫人也太莽撞,我将沈家的脂粉进贡内廷,便是德妃娘娘用着,也说好的,还叫有空把沈家小娘子带入宫给她看看呢,要是被她打坏了可怎么收场。
秦王听了不过一笑,随即与王妃作别分路而行,一进开封府大门,他丢下随从气哼哼直奔书房,果然见那窜掇他前去梁门内大街的男子还未走,正伸长脖子等他消息呢。
秦王也不理他,直接上到榻上高坐,骂道:“你好你好,竟敢给我出这样的好题目,今日这事,你可得好生给我一个明白交待。”
那青年男子嘻嘻一笑,左颊现出一个酒窝来:“若不是王爷出马,想来也无人能杀退太师府这支娘子军,所以我一听风声,便急急来搬救兵了。不瞒王爷说,这沈家做香粉用得着大宗药材香料,在下正好开了个药铺,正欲与她家扳一个大主顾做做,总不能看着她家被太师府的捣衣棒捣坏了。”
王爷哂笑道:“主顾?沈家能有多大生意,值得你去跟人家攀主顾?”
那男子向来脸皮厚,王府又是从小出入惯的,笑嘻嘻对王爷作了个揖道:“是是,我们这种小生意原也不在王爷眼里,总求王爷看在小店开张不易份上,多多成全。”
赵廷美仔细看了看他神色,啧啧称奇了几声:“嗬,奇了!沈家又不是没和王府打交道,你怎知有事她们不会去求王妃?几时轮到你这外人替她着急呀?”
那青年尴尬地干笑了几下,越发低声下气:“小生这一点点子下情,总求王爷包涵。”
“你还是与我说实话的好——”王爷冷笑了一下,慢声说道。
“哎呀,王爷,这做好事,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啊。”
“哦?潘阆啊潘阆,没想到你还会做好事?没想到你还会做好事不让人知道?”
“自然、自然,现下不能让她知道,等将来知道了,才会对我加倍感激。”那男子倒是不怕人嫌弃,明明无赖之极的话,偏偏说得诚挚无比。
秦王倒是被他气得笑了出来:“我说,离了我这府里以后,你可是变得越发无耻了。”
“王爷勿气,小生陪您下两盘棋去去火?”
“滚,你那手臭棋,是想恶心死本王。”
身为开封府尹,今天潘太师夫人率娘子军大闹东京城,所引起的后果却是责无旁贷都归他管,秦王再不情愿,也只好放下书本,搁下棋盘,一件一件地料理起来:
派人去梁门内大街一带维持秩序,监督里正组织人打扫卫生,敦促商家重新营业;
派人找到潘太师,请他务必立即回府约束一下娘子军,包括早上他的两位令郎带着家将满城大搜,这种行为也是王法不允许的,王爷很忙,不能替他管教儿子;
亲自去了旧瓦子那家石驸马摔断腿的妓院,调查了一下院里的出入通道,发现从安保到消防都很合格,说明驸马堕楼实在是因为他自己不走平常路造成的,妓院没有过失;
亲自带御医去了石驸马府,确认石驸马只是摔折了腿骨,接好以后养养就没事了,不妨碍他将来继续对公主履行驸马的义务,这样他就放心了,可以向皇兄交待了;至于公主本人有什么想法,这是皇家事务,不归开封府管,就等皇兄去烦恼吧。
赵廷美处理过程中,也顺带将潘惟吉的事听了一耳朵回来,不由感叹,没想到那个沈家小姑娘,还能招惹出这么多事来。那个小姑娘,从第一次见他就感到有点说不出的奇怪了,但是哪里奇怪,又有一种力量阻挡他努力去想起来似的。
秦王忍不住叫人把那人叫来盘问了。
“我说潘阆啊……你今番上窜下跳的,非常可疑呀。”秦王说。
“那是应当的,我和潘惟吉一见如故,不能见他误入歧途,更不能见他胡里胡涂,毁人清誉,总之朋友有难,我是一定要出手的。”潘阆正色说道。
“哼哼,你这番鬼话,只好梦里哄你死鬼老子,”赵廷美鄙夷地哼了一声,“不要在我面前装蒜,你天天蹲在红翠楼,就没安着好心吧。”
潘阆不以为耻,继续说:“我这是小心翼翼,静观其变,顺其自然。我可不会像潘惟吉,正经主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倒惹得不相干的人围着他鬼乱,还动不动连累无辜。”
赵廷美说:“你也不要在这里自吹自擂。对了,你说说,为什么好好的卢丞相府你不待着?……别跟我说是什么你死鬼父亲有命,叫你不要做官,不要出入官府豪门。打着死人的旗号自然没人能驳你,可没人驳你不见得人家便信了你。”
“王爷明鉴,实在是先父嫌小生太过飞扬跳脱,心性不稳,惹出祸来丞相和王爷都不好看,所以遗命小生守孝一年之后,不得重返卢府,就在京城替家族经营一点生意,但王爷和丞相若有差遣,却是一定要尽心尽力去办的。”潘阆小心地说。
“你啊你啊,别以为我不明白,你不过是怕我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