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之归在阵法发动时便道不妙,叫上啸风踏雪,做好面对危险的准备——只是,过了很久很久,天旋地转以后……他身处冷清寂寥的广袤所在?
一片昏暗。身边雪虎隐隐荧光,大阵的光线却一闪即逝。
头顶星辰隐隐绰绰,看着不似真实。脚下大地冷硬,一层厚厚灰尘。
身上所有通讯之物都不能用。
御兽决撒出,一点反应都没有。
余之归摸摸啸风踏雪,暗责自己大意,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人手充足,修为境界均高于他。他们也不大动干戈,只将余之归逼到阵里,发动阵法而已。
余之归看看地上将自己带进来的大阵,阵纹复杂,竟然找不到放置灵石之处,更不要说启动大阵之法。
他对于阵法的了解,远远不如控傀术,遑论驭兽。
就他那些阵法知识,一半来自控傀,一半来自驱兽成阵。
符阵只是阵法的一种。
无论东仙界抑或西仙界,阵法师都十分罕见。东仙界驭兽师才能飞升,西仙界傀儡师才能飞升,因而专门修习阵法的修士,委实凤毛麟角。
阵法么……余之归这下提起十二万分小心。
最近这些日子,他过得顺风顺水,简直惬意,果然得意忘形,乐极生悲。
古往今来多少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从今以后,他当时时警醒。
——如果他还有以后。
坐等驰援不是余之归的风格,他冷静下来,先清点储物袋。
这个时候真得感谢席长天,什么东西都往储物袋里塞。里面不少灵石、材料,足够支持一二个月。
“我们走。”
一人两虎,冉冉升上高空。
居高临下,通观全局,找找其他出路,无疑是最为稳健的办法……撞到翅膀了。
啸风猝不及防,身体栽了一下。
余之归也愣住。
他光顾着看下面,没抬头看上面。
这漫天的星辰,看似不真实,果然……不真实。
余之归伸手摸摸“星辰”,发现并非灵石,而是画上去的,画满整个穹顶。
想是年深日久,因此荧光黯淡。
穹顶高约数十丈,如此看来,此处怕又是一间秘室?
余之归想了想,顺手抛出一枚照明之物。
莹白色,大如鸡卵,上面两片竹蜻蜓一般的翼,旋转着,缓缓照亮一小块空间。
黑暗中的光线最容易引起觊觎,然而此处既没有人、也没有野兽。
余之归抛出了更多照明傀儡,果然有所发现。
距离大阵五六丈处,只见地上躺着一具完整的……兔骨。
看骨头模样,这只兔子少说在此处躺了几百年。
有兔骨……余之归心中一动,两头雪虎分散开来,四处寻找,不多时,各自衔着只傀儡出现。
傀儡并未损坏,只因灵石耗尽而不能用,余之归找到一只圆月傀儡,填进灵石,便听其中传出声音:“我乃妙月宗长老毛恩远,不知此阵通往何处,如果有人识得此傀儡,将其送回妙月宗,酬谢上品灵石一枚。”
“妙月宗……”他正咂摸,踏雪又过来拉他衣袖,示意跟上。
余之归便随之向前,又走出数百丈,终于,来到穹顶与地面衔接之处。
有两具紧紧偎依的骨架,一个抱在另一个怀里。
头骨均有塌陷。身上衣衫零零碎碎,没有全部朽烂,还是托了材料之福。
也正是那些没有朽烂的部分,令余之归辨认出对方身份——妙月宗!
跟余之归有仇,又敢嫁祸朱雀门的宗派有几个?
虽然不多,但是还有。余之归不认为是仇恨,有些宗派可不这样想。
能找出上古大阵,并且将之大手笔修复的宗派,又有几个?
上古大阵不是出门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的,即使能随随便便遇上,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修复的。加上这符阵位于三清门眼皮子底下,遮掩这么久,可见宗门力量不容小觑。
另外,对余之归的爱好知之甚详,甚至找来大量驭兽师,这样思虑周全,暗中布局的宗派,又是哪个?
答案昭然若揭。
莫宏博收了储物袋。黑衣蒙面人不敢祭出飞行傀儡,百步之遥听来尚远,对方修为高深,实在算不了什么,傀儡动作一旦被发现,自己怕是要费一番口舌。
哼哼,便是被对方擒住又如何,余之归那家伙,却再也回不来了。要知道,那上古大阵甚是厉害,他们探察之时,便不断折损傀儡和人手——无论筑基金丹元婴,乃至一位出窍期道君,统统有去无回!
连半点消息也带不回!
这样的上古大阵,一开始在妙月宗附近被发现,距今已有八百年之久。前辈好奇之下,呕心沥血将之修复,然而在填入灵石的刹那,置身其上的傀儡倏然不见,与傀儡师的联系也尽皆切断。
那名修复大阵的傀儡师,便将此阵的奇异之处报与上面。妙月宗便逐步实验,先是放飞行傀儡,无果;后来放力士傀儡,无果;又换成活物……耗费大量灵石,只不过猜出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阵法。
傀儡师不乏好奇之心,便要亲身去试验,被自己出类拔萃的弟子自告奋勇抢了先。
……那弟子再也没回来。
……那傀儡师为寻找弟子,踏上符阵,也没回来。
他俩的性命符匣亮了一段时间,直到某一天突然相继爆开。表示死得异常惨烈。
那名傀儡师,便是唯一折在里面的出窍期道君。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