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桓还有些愣愣地看着蕙芷鬓边的金芙蓉花,欧阳沐低着头还在自责,蕙芷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怎么都找不到答案,而裴顾,则涌入了记忆的漩涡。
阴差阳错相遇的一行人站在壁影前后,各有所思。
最后还是蕙芷再抬头看向裴顾和欧阳桓的时候,发现气氛的尴尬。拉了拉欧阳沐的衣袖,笑着道:“沐表姐我们快回去吧,一会开宴了,万一姨母和母亲找不到咱们两个,找了过来可怎么办?我可不想回去被母亲罚抄书呢。”
欧阳桓听到她的声音猛然清醒,裴顾也轻轻地晃了晃脑袋,幅度为不可查。回忆旧事,现在这个时候不大合适,还是回去了再好好想想。
欧阳沐急忙附和,匆匆带着蕙芷穿过壁影进了二门。
辛亏夫人们去了后面赏梅花,她们两个连走带跑地追了过去,被大家误以为她们去了净房,也没有指责。
可是蕙芷一回到承安侯府,就被母亲罚抄《女则》,欧阳沐也被禁足了十日。
于是蕙芷刚好趁抄书的时间,细细地理了理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最后决定去找父亲问个清楚。
两人走了以后,欧阳桓自己也失神了很久,并没有发现裴顾的异常。他连忙道歉说自己没有事先安排云云。裴顾并不责怪他,反而让他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宴席和赏园结束了以后,欧阳桓又多送了裴顾几幅字画。
旁家的公子们都笑他“一个腹中没有什么墨水、只懂得耍耍刀剑,乱买东西的世子,用得着你这样交好吗?武威候府真的交到他手里,恐怕离夺爵也不远了。”
然后就是一阵哄笑。
裴顾却在着一阵哄笑中策马安然离去,姿态肆意而优美,一旁的马车里坐着武威候的年轻继室杨氏。
杨氏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十分甜腻婉转:“你妹妹喜欢南城长庆楼的糕点糖果,劳烦世子去买一些来。”
往常这般,他会亲自去买,显得孝顺听话。但今天他见到了小丫头,心里想到往事不平静,只安排了身边的半夏去办。
杨氏在马车里隔着帘子听到他的安排,神色晦暗不明起来。
等到了武威候府,裴顾直道宴席无趣,与那帮公子哥们相处十分费劲,喊着累直接回了听风堂,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看杨氏所生五岁的裴颜。
听风堂里装饰地很富贵,颇有点炫耀的样子,并不着重高雅或淡泊,连书架上都没有几本像样的书。
裴顾瞧着故意这样装饰地屋子就十分烦闷,两个漂亮的丫头过来服侍,被他呵斥出屋子,自己换下衣服,躺在一张罗汉床上,静静地想着事情。
他被传出“纨绔”的名声,杨氏就把他当纨绔一样养着。花重金给他买了匹马,还为他填平了园子里的小池塘,修成跑马的小操练场。
精挑细选出漂亮妩媚的丫头放在听风堂伺候...
不过是内宅乌七八糟的事情,再糟心也不过是这样了,他在无音谷学过这么多,还怕她杨氏一个女子么?
何况还是父亲并不十分喜欢的女子。否则怎么她只生了一个裴颜,就再也没见什么动静;又或者父亲只给掌管内院的事项,外院的管事们办事回事是从来不会经过杨氏的手的。
杨氏是沈贵妃的哥哥做的媒嫁给父亲续弦的。
他又想起了今天在诚意伯府见到的秦六姑娘,或者说当年的暖暖小丫头。
大概是五年前,他刚刚进入无音谷满一年的夏天。
无音谷后面的山上竹林飒飒,师傅闭关以后,他就住在师傅的竹意馆,每天在竹林里排布奇门遁甲、练习轻功,或是和江采琼一起由栖梧夫人教导制毒。
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离开无音谷多年的三师叔带着小女儿进了无音谷,看望进谷许久的儿子,师弟明远。
小丫头扎了双丫髻,带着细纱做的珠花,穿着颜色素净普通的衣裙,他却能一眼认出小丫头的一举一动,都与出身京城里世家大族的贵女们一般无二,甚至更加自然,如同刻在骨髓里的传承。
但是小丫头一双眼睛干干净净地像刚刚被洗过的夜色,眼神亮的像星星,额发被风刮到脸上,她眨眨眼睛再揉揉眼睛的样子,让人十分想伸手揉一揉她的脑袋。
三师叔说她叫暖暖。
小丫头笑起来的时候,也的确像三春暖阳一样,让人心里熨帖的不行。
他却知道,这位三师叔身份贵重,一双儿女的名字当然做不的真。
栖梧夫人一见到三师叔的小女儿,就非常喜欢,要她做她的小徒弟。三师叔不置可否,只说暖暖不能进谷,栖梧夫人要派人去他府上。
而且不能透露府上的消息。
这样的条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栖梧夫人居然也能答应,当即就要求小丫头敬茶。小丫头也很听话,乖乖地敬了茶磕头行礼。然后和师兄师姐们见礼,甜甜地叫他师兄,声音糯糯软软的,让他无端觉得开心。
他只比她大了三岁,但他们一个满目沧桑,心中都是仇恨;一个却天真烂漫,生活的好不自在。暖暖入谷时,栖梧夫人正在教江采琼、弋鸢和他如何辨识毒药、配毒解毒。
采琼、弋鸢和他一样,也是身负血海深仇,甚至比他更悲惨一些。
他九岁那年随母亲萧氏回外祖家探亲,没想到却在路上被强盗杀人越货,母亲因为貌美被他们调戏,一怒之下撞剑而亡。
强盗居然对着母亲的尸体意欲不轨。他愤怒地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