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那样做,就如同救了我一命,也救了秦家,我自然是懂的。”蕙芷急忙解释,可话却被打断。“我在京城,从前是众人口中的‘纨绔子弟’,可行走江湖这些年,手上染的血,也确实不少,暖暖这样想,便这样想吧。”
裴顾的声音冷冷淡淡地出口,让蕙芷心里不由得一颤。
他这是在怪她吗?
桌子上的白玉茶盏也似乎沁上了清清冷冷地光晕,气氛陡然间凉了下来。
“师兄,暖暖毕竟年纪还小。”江采琼匆匆出声,想要打破空气中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
毕竟蕙芷还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又自小在侯府长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侯府嫡出的姑娘,性子娇一些,也是常理。何况她对外面的世界多有不了解,在无音谷的时间也十分的短,遇到了种种这样令人惊吓的事情,难免不会害怕。
年纪尚小就中过毒,如今有惊过马,被人围追堵截地追杀,被血脉相承的堂姐妹拿着剪刀尖逼迫,身边的人又被刺成重伤,血溅当场,险些殒命。
被救下的时候,外面更是尸体横陈,弥漫着血腥气——恐怕真正那些娇滴滴养在深闺的姑娘们,一想到这样的情形,就会两腿发软昏迷过去吧。
裴顾面上默了一默,前几日他吓唬戴妈妈的时候,那个婆子听到自己的威胁,尚且两股战战,何况亲历当时的暖暖呢?
回想这些日子暖暖过的的确不好。
可他这是在气什么呢。
其实也不过是想知道,在暖暖心里,他究竟是什么模样的罢了。求而不得,便这般耍起脾气来了...
他怎么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要不到糖就乱发脾气?
这样着实不大好。
他心底里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刚抬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的暖暖紧张的目光看过来,匆匆开口道:“自从我记起了小时候在无音谷度过的那段日子,便时常能想起幼时在谷中师兄待我的好,又怎么会不知道师兄是怎样的人?”
裴顾尚且低着头,还在踌躇如何开口,江采琼已经悄悄站起身道:“我看茶也凉了,我出去叫他们备些好茶来,免得暖暖喝不惯。”
裴顾微微抬了抬眼角,心道江师妹还真是聪慧。眼瞧着江采琼出了门,他才彻底地抬了抬头,眼神倾斜着看着蕙芷,盯着她的眼睛道:“那暖暖倒是说说,你眼里师兄是怎样的人?”
裴师兄问她,她眼里他是怎样的人。
这问题可真怪...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盯着看的眼神里,斜斜的却又如同一湖柔波一样,她磕磕绊绊地回道:“裴师兄...我眼里的裴师兄,就是如同哥哥一般的人啊...”
一席话,说的既真诚又急迫,仿佛是害怕他就此责怪她似的。
原来,在她心里,他就像是秦渊那般。
仿佛是知晓了答案,虽觉得不甚满意,心情却突然间好了起来——毕竟丫头还小,情窦恐怕连苞都还没长好,更别说开了!她能将他当做哥哥般看待,就能将他当做秦渊那般依赖...
正这样想着,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依旧作一副冷清地模样,又问蕙芷:“那暖暖心里,是怎么看欧阳桓的?”
“欧阳哥哥?”蕙芷不晓得如何说下去了,“还能怎么看?他毕竟是我表哥,打小一起长大的,自然亲近一些。裴师兄问这些是做什么...”
瞧着蕙芷一脸疑惑,裴顾听她那么熟稔地叫欧阳桓“欧阳哥哥”,便不管不顾地说:“你只管叫他表哥便是,为什么还一口一个欧阳哥哥,那么亲昵?却只叫我师兄?”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逃开这间屋子——他都说了什么啊!这样的话留着以后慢慢再问,何必急于一时,搞的如此尴尬。一张老脸腾的热了起来,红不红倒不晓得,只管将眼睛瞧向了别处,等蕙芷回话。
蕙芷听完更是瞪大了眼睛。
裴师兄这模样...难不成,是吃醋了???
从来就只听后宅女眷们说起,她从来都以为只有女子才会吃醋,怎么瞧如今裴师兄的模样,竟像是听说般的那样,吃欧阳哥哥的醋?
“裴师兄你...这是...怎....”蕙芷脱口,发觉叫的还是“裴师兄”,便问他:“那师兄想让我唤你什么?”见裴顾不答,便又自顾自地说,“那我以后叫欧阳哥哥欧阳表哥好了,免得以后苏家姐姐听到不高兴...”
然后又歪着脑袋轻轻笑着问:“世子哥哥想让我用什么称呼你?”
蕙芷托着腮看着坐在对面的裴顾,时至今日才发现他的眼睛很亮,眼梢是长长的,方才倾斜着看人的时候就,竟会让人觉得他有些霸道;他的嘴唇略微有些薄,轻轻抿起来,便会让人觉得空气都凉了下来;鼻梁笔直,竟显的有些秀致...
武威候她是见过的,裴师兄的样貌,恐怕同已故的萧夫人更像一些。
“师兄便师兄吧,有外人的时候就随便你怎么称呼。”
正当裴顾语塞不晓得说什么的时候,江采琼好巧不巧得端着摆着精巧的粉彩描金茶具的托盘,进了屋。
裴顾心底里顿时长长地疏了一口气。
江采琼放好了东西,装作瞧不出裴顾尴尬的表情,说道:“言归正传,从那个姓戴的婆子口中,师兄可还得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裴顾闻言敛了敛神色,眉头轻皱了起来:“她只说,她在承安侯府里,是从福寿堂穿过小花园去二房的时候,她去方便,看见有个打扮的破破烂烂的丫头,躲在草丛里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