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一切正如傅绮筝所料,就在陈尚书上奏重建晟宁城墙后不久,金国的大军出现在了晟宁以北之地,举国震惊。
好在傅绮筝之前已将自己的猜测设法告诉了傅任贤,在陈尚书奏请之后,傅任贤亦将晟宁之危禀明元帝,事先有所准备,不至措手不及。
傅绮筝猜中了一切,如此说来公孙明义当是郑元之无疑了。想夺取晟宁城非易事,可凡是最怕万一,若有那么一日,城池不能相让,那傅绮筝呢?
自打北边的战事出现重大转变后,傅绮筝就变得心事重重起来,时常独自发愣。
“义母。”
傅绮筝回过神来,贺忆南举着他的得意之作给傅绮筝看,傅绮筝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纸上那些墨团子到底有何玄机,再看看他脸上脑门上上比比皆是墨迹,俨然成了小花猫。傅绮筝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取下贺忆南手中的毛笔搁到一边,拿出手绢擦着他的小脸。
“南世子画的这是什么呀。”水雾看着那画作笑道。
傅绮筝看着一天天长大的贺忆南,自己总算不负贺悠竹所托,等陈家之事了结,虽还剩一个佟家,但其势力已被大大削弱,贺忆南也能得返镇南王府了。此事尚且可以预料,那她的去留呢。
一边坐着的傅吟微察觉出了傅绮筝的异样,遂问道:“姐姐怎么了?”
傅绮筝轻摇了摇头,静默不语,又微微侧过身望向窗外,烈日炎炎,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影,细作尚未找到,心下整日惴惴不安。
夕阳西下,无边晚霞映红天际,暑气也跟着降下去了,傅绮筝只带着年锦安一人出了景颐宫。漫无目的地走着,第一次觉得这余晖下的宫城甚美,美得看不够。
年锦安亦觉得傅绮筝近日有些反常,加之先前那封蹊跷的信件。年锦安心下疑虑颇多,无奈傅绮筝都闷在心里,她也就不敢相问了,默默跟随其前行。
满池荷花亭亭玉立,这残阳下的碧叶娇荷仿若画卷。格外引人入胜。
“娘娘,皇上在那儿。”年锦安轻言道。
傅绮筝转眼看去,他负手独立于湖心亭中,没带一个随从,不禁觉得那身影有些寞然,他只身一人在此,许是有忧思难解,便也不忍前去叨扰。
正想离去之际,却见他转过身来,看见傅绮筝。原本忧虑紧蹙的眉宇舒展开来,嘴角浮出笑意。
傅绮筝与之莞尔相视,独自去往那亭中,站在他身边静默不语。
“不想问问朕为何在此?”
傅绮筝沉眼轻言道:“皇上若想说,自然会告诉臣妾。”
“朕怕守不住晟宁。”元帝看着那湖面,顿了顿又道,“这话朕只敢告诉你。”
傅绮筝心下一怔,他何曾言过一个“怕”字,可见晟宁所面临的危机已超乎想象。
“怎么不说话了?对朕很失望?朕竟连先祖的故土都守不住。”他的话中隐隐有一丝自嘲之意。
傅绮筝颦眉问道:“皇上何出此言?如今一切尚无定数。”她虽是忧心,但信心仍在。照目前的形式,几路大军已提前赶去晟宁集结,晟宁失守只是万一而已。
“金国的确今非昔比,那金国的摄政王深谙战术。拿北州当幌子诱大军困于城中,再发兵晟宁,若不是大学士和秦相有先见,料到了其意在晟宁,不然恐会措手不及。”
“晟宁在皇上心中究竟有多重要?”傅绮筝还是忍不住相问。
元帝目视着平湖远处,徐徐说道:“宁失十城。也不能失晟宁。”
十座城池,何其重要,若和她比起来呢?傅绮筝几欲开口,最终还是忍住了,她没有任何理由这样问,更不能告诉他缘由。
傅绮筝转眼看向他,却见他此时也看着自己,微微皱着眉头,似有难言之隐,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瞒着他,本该无所隐瞒,本该敞开的心扉因太多顾虑而不得已紧闭。
“怎么了?忧心忡忡的样子,朕让你担心了?”元帝轻声问道。
傅绮筝莞尔言道:“皇上忧天下,妾身忧夫君。”
元帝伸手撩过她额边的发丝绕到耳后,神色仍是不轻松,犹豫了良久才说道:“大军兵分多路前往晟宁,本是想分散金国兵力,没想到路上大都中了金国的埋伏,死伤惨重,连苏良都生死不明。”
傅绮筝惊愕,惶然问道:“那哥哥呢?”
“傅祺率军随后,得以幸免。”
知傅祺无事,傅绮筝虽微微松了口气,但仍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接连中伏?”
元帝看着傅绮筝小声言道:“的确蹊跷,金国对大宁的行军方略了如指掌,朕怀疑朝中有人通敌,但尚不知是谁,此人不揪出,实乃大患。”
傅绮筝将陈颐圈进通敌的陷阱里,却没想到朝中真有通敌的叛臣贼子,一旦朝廷追查通敌之人,陈颐势必首当其冲,自己竟正好给那叛臣送去了替罪羊。
他看着她,眼眸温润,笑了笑道:“别担心,这些事还让你担心的话,朕岂不是不配为夫,更不配为君。”又敛了笑容,神色凝然,“不过当初真不该答应你让傅祺出征,如今你们傅家朕可开罪不起,你哥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不知夫人和嘉懿谁先跟朕翻脸。”
“臣妾跟皇上翻脸有什么好怕的。”
元帝瞥了一眼傅绮筝:“大学士并非固执之人,也不知你那脾性随了谁。”
“爹为臣子,怎敢对皇上发脾气,那是为不敬。”
“那你又怎么敢对朕使性子。”
“皇上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