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悄无声息过去,冬未过,凉意不减,浅酌一口热茶,暖意直入心底,落下茶盏,立身铜镜前,看着镜中未改的容颜,缓缓落座。
晴初给炉子加了些炭火,转眼问道:“主子准备什么时候去鎏珠阁。”
“闲来无事,现在就去吧,早一刻修好,本嫔也早一刻安心。”绮筝淡淡地开口。
晴初应了声,看向寝殿外吩咐道:“柳依,兰儿,伺候主子更衣梳妆。”
柳依和兰儿闻声进来,欠了欠:“是。”
一番打扮,留下柳依和兰儿在殿里,带着晴初走去鎏珠阁,进了院子,左右看看,院子里颇为清静。
“鎏珠阁。”绮筝默默念着殿门上的三字。
晴初说道:“主子,就是这儿了,咱们进去吧。”
走入殿里,气氛顿然变得忙碌起来,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走了过来,欠身道:“奴婢给嫔主请安。”
绮筝打量着眼前人:“免礼,姑姑你是鎏珠阁的掌事?”苏青低眉道:“回嫔主,正是,奴婢苏青,不知嫔主有何吩咐。”
“本嫔的簪子不小心落到地上,珠子掉了,苏青姑姑且帮本嫔看看,可能修复?”绮筝走到一旁榻上坐下,看了一眼晴初,晴初会意,将手中锦盒递与苏青。
苏青拿出锦盒里的玉簪,仔细地瞧了瞧,方才道:“回嫔主,若只是珠子掉了自然可以镶上去,只是这镂空的花心处摔缺了一小块玉,恐怕珠子镶上去不大稳妥,奴婢尽力而为。”
“嗯,有劳姑姑了,做好了本嫔差人来拿。”绮筝莞尔道,四下看了看,好奇道:“姑姑这儿可有新做的首饰,本嫔想挑个一两件。”
“有,嫔主这边请。”苏青恭敬地说。
绮筝起身随着苏青走到殿的一角,一张长桌上整齐地放着十多个木盘,里面盛着各式各样的饰物,绮筝的目光从各盘扫过,侧眼问道:“不知哪些饰物是本嫔这个婉仪可佩带的。”
“这边的都符合嫔主的身份,嫔主慢慢挑选,奴婢先去差人修复嫔主的簪子。”
绮筝微微颔首,苏青欠了欠,转身走了。绮筝仔细的挑选着盘中的首饰,目光落在了一支步摇上,做工精巧细致,外观华美非凡,绮筝伸手拿起细瞧,流苏轻垂。绮筝看着手里的步摇,微微侧眼笑问:“晴初,你觉得这个如何。”
“这支步摇真漂亮,主子戴上去一定好看。”晴初笑说。“苏姑姑,本嫔的步摇可做好了。”
“回嫔主,已经做好了,就在那边。”
“好,你去忙吧,本嫔自己过去拿。”
声音传来,绮筝眉头微蹙,一个名字名字浮现在脑海里‘陈兮萦’。
陈兮萦向着角落走来,看见了绮筝,沉了脸色。
绮筝扬了扬唇角,走上前微微一欠:“见过舒贵人。”
“本嫔当是谁,原来是傅常在,哟,瞧本嫔这记性,现在你已经是婉仪了,恭喜恭喜,得了一个翻身的机会。”陈兮萦冷笑道。
绮筝轻颔首:“多谢嫔主。”
陈兮萦走到长桌前,目光扫了扫桌上的饰物,蹙眉,抬眸间看见了所寻的东西,走到绮筝面前,抬起绮筝的手看了看:“原来婉仪也看上这支步摇了,不过不巧……”
“不过不巧,嫔妾已经拿在手里了,告退。”绮筝打断了陈兮萦的话,浅浅一笑,欠身欲离开。
陈兮萦一把拉住了绮筝的手腕,冷眼看着绮筝:“站住,婉仪不会如此夺人所好吧,这支簪子可是本嫔让鎏珠阁打造的。”凑到绮筝耳边,轻声说:“你在皇上眼里不过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皇上怜悯你,你才能有今天,别妄想跟本嫔争。”
绮筝淡然一笑,用力挣脱陈兮萦紧握的手,沉眼,缓缓开口:“贵人说得不错,不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别以为嫔妾还是当日那个任贵人踩在脚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常在。”
“怎么,有甄嫔撑腰,就能肆意妄为么,你一天在本嫔脚下,永远都在。”陈兮萦蔑了一眼绮筝,淡淡道。
“嫔妾自然比不得贵人,贵人后面站着的可是华贵妃,不过,嫔妾若没记错,皇上现在对华贵妃也有些成见了吧,原因想必嫔主也清楚,这颗大树,嫔主可还靠得住?”绮筝踱了几步,侧眼,沉着声音说:“嫔主刚刚可是说了这簪子是您差她们打造的,如果现在……。”嘴角微微上扬,挽起衣袖,露出臂膀,步摇尖端磨着雪白的肌肤:“如果嫔妾用力地划下去,然后大声呼叫,嫔主说,皇上会怎么想,不如嫔妾提醒一下嫔主,正如嫔主所说,在皇上眼里,嫔妾只是一支任人宰割的羊,那这伤……。”
陈兮萦怒色顿涌:“傅绮筝你……。”“嫔主息怒,嫔妾这不还没下手么?”绮筝看着兮萦,嘲道。
“行了,步摇你拿走吧,本嫔不稀罕。”陈兮萦静了片刻,冷道。
“呵呵,多谢嫔主割爱,奉劝嫔主,今时不同往日,走着瞧,告辞。”绮筝掩嘴而笑,言罢,欠身离去。
出了鎏珠阁,绮筝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来自己也会变得如此善于争锋,抬手看着攥在手里的步摇,不禁苦笑,匆匆走回景颐宫。
“主子今日叫那个舒贵人好是难堪,真解气。”晴初笑道。
绮筝微微莞尔,没有开口,脚步匆匆,回到景颐宫,踏入宫门,忽然停住了步子,转眼看向一边‘我到底要不要去看文月了,见了她,又该如何让她认清深宫险恶,懂得自保,她心里一直依赖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