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栎摇摇头叹道:“你的鼻子真长,我才将窖好的茶取出来想尝尝鲜你就来了。中了,我费尽心思才弄了这罐茶就归你了。”
詹继祖一听,兴致大起,笑道:“好!我若是都给你拿光了,你可不要心疼。”
寒栎撇了撇嘴,道:“休吹大气,你能品出来才算。”
詹继祖示意寒栎倒茶。
寒栎却拿起一只陶罐来,轻轻用茶勺取出了两勺茶粉来。詹继祖“咦”了一声,原来寒栎并不是时下流行的“泡茶”,而是古风的“点茶”。
只见寒栎有条不紊地调浆、注水、击沫,一连串动作连贯流畅,姿态优美,竟比宫中的点茶师做的还好看。
当寒栎将一盏点好的茶奉给詹继祖后,詹继祖早已嗅到那比常茶浓烈得多的香味。他接过茶来,先深深嗅一嗅,只觉得一股凛冽的香至透脑际,他送到嘴边轻轻抿一口,满足地长叹了口气,叹道:“真是人间至清之味啊!”
恰巧今天跟来的乾清宫总管太监刘安科最是个嗜茶的,见詹继祖端起茶盏来后就忍不住在詹继祖身后开始探头探脑,伸长鼻子闻那股茶香,也跟着露出一脸的陶醉来。
寒栎见他的模样,不禁失笑,当下随手又点了两盏茶来,招呼刘安科与徐澄海坐下,他二人如何敢在皇上面前落座?只是跪着接了寒栎的茶,谢过方才恭敬品了。
只见詹继祖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品味,皱眉对寒栎道:“你这茶中加了什么?这么清香,好像......有松子?还有什么,我却是辨不出来了。”
刘安科急得对他主子使眼色,寒栎瞥见了,便道:“你吃出来了?也别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了,说出来便是。”
刘安科献媚道:“黎小爷的茶真真是绝了!真难为小爷的心思,竟然想到将柏叶加到了茶中!这份清气可不就将这盏茶给带活了?只是奴才愚钝,却不知这柏叶是如何加进去的,为何不带有柏叶的苦涩?”
寒栎道:“你可不算愚钝了,竟能辩出我茶中的机关,既然你也是爱茶之人,我就将这个法子教给你,回去没事儿你给你主子煮着吃吧。”
他先将那红泥火炉上的铜壶提起来,道:“这水嘛,便不用提了,左右是玉泉山的水,没什么稀奇。只是这烧的却不是普通的碳,而是我从老松下扫落的松毛。这是一清了。”
他又拿起那茶罐,道:“这茶叶也没什么稀奇,也不过就是今年上好的云雾,你们尝出的都对,是加了松子和柏叶。松子到罢了,只是这柏枝需选用当年新抽的嫩枝,取下后用线悬在一只大陶瓮中,上覆层层熟宣纸,放在阴凉通风之处,宣纸十日一换,如此月余,待这些柏枝阴干之后,才能保证颜色不变,碧绿如初,且涩味尽去。研成粉后即成了。“
直把刘安科喜得抓耳挠腮的,恨不得立即回去好实验一番才好。
寒栎将那只陶罐递给詹继祖道:“好了,既然你们主仆猜中了,那这罐茶就给你吧,我今年费了许多功夫好容易才碾了这些柏枝,制成了这罐三清茶,就便宜你们了。”
詹继祖毫不客气的接过来,还问:“你还有什么好东西?一起拿出来罢,也让我们这些乡下人开开眼界。”
刘安科和徐澄海都低下了头,这皇帝都自诩是乡下人了,他们还不都是泥腿子了?
只不过眼前的这位小爷显然不把他们爷的自谦之词给放在心上,而是觉得理所当然:“我今天点茶累了,没心思再弄什么新鲜的了,你们若是饿了,让厨房给你们烤羊腿如何?”
刘安科和徐澄海的头低得更深了,好嘛!叫人家给当成吃货打发了!
而詹继祖渐渐发现,寒栎擅长的并不只有吃喝玩乐,两人山南海北地谈天中,寒栎偶尔谈及时弊,竟然都入木三分。
渐渐詹继祖来的足迹越发的频繁,他经常不自觉地将朝中的疑问带来与寒栎讨论。寒栎站在几百年后的高度,有无数后世的专家学者讨论过明朝时政的弊端,自然说得都是一针见血,让詹继祖主仆越发的膜拜。几乎快将她当做神一般的看待了。不由自主的,这主仆几人的脚步来寒栎这儿越来越勤快,每天下了朝,詹继祖匆匆批了折子后便想出宫,若是有两天被朝事绊住了没来得及去,便唉声叹气的没精打采起来,要不便是烦操不安,看谁都不顺眼,惹得几位相公都以为皇上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这一日,寒栎等到詹继祖主仆吃完喝完一脸惬意地听完她的故事后,才对詹继祖道:“家中昨日来信,说是遇到些小麻烦,让我回去一趟。我来京也有些日子了,也该回去看看了。所以今天先跟大哥告个别吧。”
詹继祖一听就急了:“什么麻烦?!你跟大哥我说,我帮你办了!你就不要来回辛苦奔波了。”
寒栎皱眉道:“是那船种子,家人来信道这支船队被劫了。信中说得不甚清楚,我必要亲自前去看看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种子若是寻不回了,我让人再运一船便是,也值不了什么。我去去便回,不过月余而已。来时我给大哥递帖子,请大哥喝酒。”
詹继祖道:“我让人跟你一起去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劫咱们的东西!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船找回来!”
寒栎摇摇头道:“不用了,南边的人我也都熟,我去一趟便行了。若是实在不能,再请大哥帮忙。”
詹继祖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再嘱咐让寒栎早些回来。才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