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赵夫人从茵席上起来,就往外面走,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一抹斜阳挂在天际。看着天边的血红,赵夫人站在那里。
“夫人?”宫室中的阉寺过来轻轻出声,赵夫人知道那是来询问她夜里是否要安排天子前来之事。
天子在掖庭几乎是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伺候了十多年的情分在天子那里是没有的。见到了更加年轻美貌的,天子就把旧人给忘记到脑后,宠爱新人了。
“嗯,和以前一样。”赵夫人道,在确定天子不会来之前,她每日晚上都会细心装扮一番。
刘康带着阉寺走到了殿门就看到赵夫人在那里等着,他这会的心情不太好,今日天子在处置完政事之后,将兄弟三人召到殿中询问功课。
他将师傅传授的那些全部告诉父亲,而二弟却是说了旁的东西,明明只是说黄老,刘偃却是说起了黄老法家这些,明明师傅还没有教到,但是他这么说了。
刘康记得天子大悦,而且他得到了天子的颔首赞许。
虽然都是得到了赞赏,但怎么看都是弟弟胜过了他。
“阿康?”赵夫人站在夕阳下感叹容貌不再,一回头就见到儿子站在那里,赵夫人满脸笑容带着宫人和阉寺快步走过去,“阿康回来了?可腹中饥饿?阿母令人准备好了小食。”
刘康听到母亲的话,想笑却笑不出来,每一次他回来,生母只知道问这两句话,似乎别的就不会说了。其实皇子读书的地方随时备有小食和蜜水,他一点都不觉得腹中饥渴,只是母亲每次觉得他回来好像遭受了莫大的罪似的。
“阿母,不用。”刘康答道。
“还说不用。”赵夫人笑道,“在阿母面前还需如此么?”赵夫人以前被赵王的人从乡野中挑选出来之前,每日想着的就是能从河里钓出一条大鱼来能够打打牙祭,后来虽然富贵了,也习惯也改不了。
“……”刘康知道这次生母还是和上回一样一定要他吃点甚么。
到了夕食时分,外头的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赵夫人还是没有传膳。不等到天子已经去了别的嫔御那里,她是不敢贸贸然用膳的。
赵夫人之前已经用了一点小食,所以到现在还没用膳都觉得无事。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宫人才趋步进来,小声告诉赵夫人,今日天子是去了邓夫人那里。
赵夫人点点头,让宫人将那些膳食都端上来。
膳食很丰盛,刘康看着却是没多少胃口。食不言寝不语,他用膳的时候尽量不说话,那边的赵夫人看着儿子持匕用膳,许多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来了。
用膳之后,刘康要继续去温习功课,赵夫人吩咐了几句就让刘康去了。
她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一阵失落,虽然刘康现在年纪不大,但是一句有自己的看法了。她这个生母说多了,刘康也只是听着,有没有听到心里去那就不一定。
“太中大夫今日没有跟随陛下么?”她看向身边的阉寺轻声问道。
太中大夫赵宏是天子的宠臣,时常跟随天子进出掖庭之事也不是秘密,人所共知。赵夫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赵宏了,见不到这个兄长赵夫人心里总是有一阵的不安。
“臣不知太中大夫是否和陛下一道。”阉寺口里这么说,但心里却觉得依照天子对邓家的重视,是不太可能将宠臣一块待到邓夫人那里的。
“……”这个赵夫人自然也想得到,不过是心存一份侥幸罢了。
问完这些话后,她屏退左右,直接向宫室内的密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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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萦这段时间很少入宫了,昌阳长公主有意女儿多多进宫,到天子和皇太后面前去。她的女儿虽然是长公主之女,但毕竟不是儿子,若是儿子的话,凭借母亲的身份,一个千户侯是跑步了。但是女儿的话就颇有些难办,长公主之女是没有爵位的。长公主礼比诸侯王,也仅仅是礼仪上罢了,在子女前程上难免要吃点亏。
诸侯王之女都是王主,只要父兄不牵涉到谋逆这等大事,一生富贵安康少不了。
但是长公主之女,王主就是翁主,还没有哪个长公主之女得封翁主的。到了如今不管是昌阳长公主还是蔡阳长公主或者是那些公主姊妹姑母们,没有一个人的女儿是翁主。
所以昌阳长公主才为了女儿的前程有些发愁,她是不指望梁萦能够和袁大家一样成为一个才女然后开馆授课,在她看来学了那么多,又不能入仕朝廷,难不成还要进宫做皇后或者是皇太后的女史?说起来长乐宫和椒房殿的女史们也是饱读经书,但真要这样,那简直就成了个笑话。
昌阳才不期待女儿成个才女之类的。
至于昏事,女儿还小,宫里的皇子们也看不出前程如何,现在若是押宝,要是押错了得不偿失,宁可再看看,也不能拿着孩子去冒险。宗室的那些王子,那就更不在昌阳长公主的考虑范围之内,除非不得已,诸侯一般都在自己的封国内,除了到长安朝见天子之外,无故不可离开封国,到时候她几年都见不上女儿一次,找谁哭去?
想来想去,只有先让女儿到母亲和兄长面前多露露脸,将来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她发现梁萦却不怎么爱到禁中去了,而且每日起来,就在公主府里跑个一圈,长公主府那么大,这孩子跑一会休息一会,绕着公主府跑完一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