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格格……”第二日,若鵷是被云澈的惊呼声唤醒的。
“唔……”若鵷迷迷糊糊应着睁开了眼。
“格格,太子爷呢?”云澈急切道。
“嗯?太子……太子!”若鵷一下子清醒过来,直起身子望向桌边,哪里还有太子的身影,身上的衣裳滑落,是昨晚披在太子身上的那件。
若鵷与云澈面面相觑,不知此番将惹出什么结果来。
但二人高估了事情的严重性,太子似乎没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过后也没见问罪,亦未派人来找她们的麻烦,日子依旧平淡着过,只是毓庆宫总管太监多派了几个人手过来,看起来都是盈盈弱弱的小孩子,起先都是胆小的模样,相处久了,倒也活泼起来了。
这日,若鵷起了心性,招来几个小姑娘一同踢毽子。若鵷的毽子踢得一般,记得最后一次踢毽子还是上小学的时候,那时最多也就能踢二三十个,在那一群小孩子里,踢得也算不少的。现下刚捡起来,才不过五六个,渐渐地倒是有些起色,可在这班小丫头面前,实在是拙劣得很,只是若鵷那张老脸早如城墙一般厚,也不管丢不丢人了。
这边若鵷领着几个小丫头踢得兴起,旁边还有两三个小太监或是起哄或是叫好,云澈煮了些梨汁端过来,一边将托盘放在石桌上,一边喊若鵷过去歇会。
若鵷见了,一脚将毽子踢了出去,笑着走到石桌边坐下。云澈取了手巾替若鵷擦汗,净手,递上汤碗,许久不见格格这般开心了,云澈跟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若鵷接过碗,一边小口喝着,一边笑看着场中的小姑娘们将毽子踢出了花儿,一个个灵巧的,让人看了都觉得年轻了十岁。
转头看到一旁的云澈,想起她跟在自己身旁时也不过十五岁,那时杜鹃不曾离去,紫苏也还在,云澈年岁小,三人中也属她最活泼。自搬来毓庆宫,若鵷总觉得云澈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起来,年初自己塞上产子时也不见她这般持重,如此的反常让若鵷总觉得自己昏迷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又心疼云澈的成长。
“你也坐下歇会。”若鵷伸手拉扯着云澈的衣袖,让云澈在自己旁边坐下。云澈推让了几番,便也坐下了。
昨晚若鵷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还有小半年就要到“一废”了,虽说毓庆宫不会受大牵连,可若能在这之前将云澈送走是最好的了。这场“九龙夺嫡”的恶战才刚刚开始而已,云澈若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保不准被牵扯在内,她还这么年轻,不该被卷进去才是。
可是,她在这里月余,见过的人用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若是想求助,又能求得了谁呢?
“格格,格格?”
“啊?怎么了?”若鵷不知自己何时走了神,听见云澈唤她,才回过神来。
自家格格爱走神儿的毛病云澈已是见怪不怪了,笑道:“奴婢方才问您,午膳想要用些什么?自打到了这儿,您用得也少了,要不奴婢去准备您最爱的涮锅儿?”
“涮锅?也好,那就……随便备些就是,别叫人为难了去。”才想让云澈蒸碟血肠来,可一想现下的处境,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见格格终于有了兴致,云澈一边应着,一边忙喊过来两个小宫女同她一道去准备。
待置办妥当,云澈来请示若鵷可否开饭。若鵷兴致好,吩咐把桌子摆到了院中,可巧院里头开着几树石榴,红彤彤的衬得人心情也格外好。若鵷给其他几人放了假,只同云澈俩人对坐在小桌前,安享鲜香美味。
“格格,奴婢自己来。”见若鵷替自己布菜,云澈忙不迭要将碗移开。
若鵷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杜鹃、紫苏还有你,你们三人中,你最小,如今却是最守矩,也不知是不是在我身边待了两年,待得你人都拘束了,好没意思!”若鵷往锅中放了几片羊肉,道,“我的性子你们还不清楚?这又没有旁人,你大可放心。再说,我都是这般境地了,你看看,我还像什么主子?哪有大家的格格如我这般的?”若鵷两手一展,自己倒先笑起来了。
云澈先是随着若鵷笑了起来,又想到什么,眉宇哀戚,叹道:“格格这般好的人,不该如此苦命的。”
“苦命?”若鵷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这算是什么苦命?若是同那些衣食无着,朝不保夕的人比起来,我已是好太多了。”
“格格,您……”云澈有些惊诧,自家格格心事重,云澈心思细腻,又留了心,自是瞧得明白,怎的今日竟是如此大而化之了?
放下筷子,若鵷拉过云澈的手,浅浅笑道:“云澈,我本不属于这里,也不生长在这里,我的存在似乎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打从我迈进紫禁城大门的第一步起,我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里的生活,努力让自己活得与这里的人一样。很多次我忍受不了了,想要放弃了,我都会一遍一遍说服自己,为什么那些人可以,我就做不到呢?我就是这样熬过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难过。”若鵷从石凳上起身,踱到石榴树下,仰头瞧着枝头开得繁闹的花,“有想不通的时候,我就喜欢看看眼前的花,心情就会变得好起来。储秀宫的梅花,乾清宫的玉簪花,裕亲王的杜鹃花,还有这里的石榴花……云澈知道我最喜欢什么花吗?”若鵷旋过身子,笑着望向云澈。
馨彤袅袅,伊人盈盈,云澈竟一时看呆在那里。
若鵷见云澈没有答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