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终于,竹箢听清,他似乎在唤一个女子,一个唤作“梅儿”的女子。福全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竹箢好像听见些什么,可又模模糊糊分辨不出,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些东西,可再要探究下去时,那些信息又不见了。
突然,裕亲王挣扎起来,竹箢一惊,不知他要做什么,小声唤道:“福伯伯,福伯伯,您想做什么?还是想要什么东西?”
福全似乎听不到她的话,只挣扎着,挥动着手臂。就在竹箢想要喊人进来时,“咚”地一声,一卷画轴滚落在地。竹箢俯身拾起,犹疑了片刻,展开来。
这是一幅很普通的寒梅图,竹箢的水墨画并不好,但也认得出这幅寒梅图并非什么名作,只是瞧那娟秀的笔触,似乎是一个女子的笔墨,也许就是方才裕亲王口中声声唤着的“梅儿”,那么,那个梅儿,又在哪里呢?
竹箢正思索着,一旁裕亲王见画轴展开,伸手过来,眼中眸光尽闪,似乎恢复了许多力气。竹箢忙将画轴卷好放在裕亲王怀里,道:“福伯伯是想见这作画之人吗?”
福全重重点头,可旋即,他却好似想到什么,轻摇着头躺下,双眼紧阖,一行清泪却已自眼角滑下。
竹箢从未见过裕亲王掉泪,这样一个半生戎马的汉子,这样一个温和儒雅的男子,竟然在这一刻涕泪纵横,情难自已。
竹箢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漱漱地掉落下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纵然只有那么一瞬,可偏她眼力好,就是瞧见了,裕亲王那一眼,短促却坚定的,望向的方向,是——皇宫!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良妃娘娘真正爱的,不是康熙,而是裕亲王?竹箢觉得这一切好混乱,她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但必然也是一段盘根错节、纷繁杂乱的情。
感觉裕亲王放了什么东西在自己手里,竹箢摊开手掌——半截莹白的玉镯,断口处还带着殷色,一丝丝,沁入玉石之中,分外鬼魅艳丽。
“毁了。”终究,裕亲王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再没了说话的力气。
竹箢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时冷时热,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这半方玉镯,连带那缕缕血丝……
竹箢“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跑出了屋子,她顾不得外屋那一众的目光,或疑惑,或惊恐,或伤心,她只是不停地跑着,甩开身后的呼喊声,她不停地跑向一间屋子,“哗”地掀开帘子。
“竹箢姑娘?”屋里头,西鲁克氏的近身丫鬟见竹箢冲进了屋,诧道,“福晋还在王爷屋里头,姑娘若是找……哎?姑娘,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姑娘!”
雪絮方才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竹箢一个箭步冲进了内间,不停地在翻找什么,小丫头一下子慌了,忙上前阻止,可哪里拦得住。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到底在哪里?竹箢拼命地在西鲁克氏的屋子里翻找着,可是却怎么也找不见,她回身一把扣住雪絮的肩膀,急急问道:“福晋的木匣子呢?福晋的木匣子在哪里!”
雪絮被她死死地抓住肩膀,生疼,可又被竹箢的气势镇住,一时怔愣愣,不知要如何回答。
竹箢见她这般,愈加急了,语气更加不耐,她吼道:“快说!前儿,五格格在屋里头打翻的那只木匣子到底在哪里!”
还不等雪絮回话,方才追赶竹箢的一众人赶到了,剪春、染秋在最前头,她们跑到竹箢身边道:“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掰开竹箢钳住雪絮的双手,却怎么也掰不动。
“快说!那个木匣子哪里去了!”竹箢不顾一旁剪春、染秋的询问,只死死盯着雪絮追问木匣子的下落。
“姑娘,姑娘可是找的这只木匣子?”兰娅不知从哪里绕出来,手中托着个木匣子。
竹箢循声望去,眼睛顿时大亮,她一把抢过木匣子,却见匣子上上了锁,忙向兰娅道:“钥匙呢?钥匙呢?”
兰娅犹疑起来,竹箢却不管那些,拽住兰娅的衣袖吼道:“钥匙!快点!”
兰娅终是自贴身的夹衣中取了钥匙出来,竹箢见了钥匙,一把抢了过来,想要打开匣子,可偏偏手抖得厉害,几次都对不准锁眼,试了好些次,才将匣子打开。
掀开最上头那层白绢子,竹箢一眼就瞧见了那半方玉镯,一样的莹白晶亮,一样的乌红入里。竹箢连比划都没有比划一下,转身就往裕亲王的屋子跑去。
兰娅与剪春似乎看明白些什么,却不及细想,又同方才追着竹箢过来的一干人追了回去。
竹箢再回到裕亲王屋中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多了不少,竹箢顾不得那些,径直跑进了裕亲王的卧室中。里面,几个官服着身的人,正小心翼翼地为裕亲王请脉。听见竹箢的动静,纷纷望了过来。一个看似地位较高的御医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扰断我等为王爷诊脉!”
竹箢步下一刻未停,瞬时移到了裕亲王床边,却又忽的变得小心翼翼,几乎是在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在同福全说话:“福伯伯,您睁开眼,您瞧瞧啊,是另一半玉镯,是另一半玉镯!”
“这位姑娘,王爷已陷入昏迷,你唤了,也是无济于事的。”许是听见竹箢对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