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嫣的余光能看到皇上望着春雷琴惊讶的神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手也跟着松了下来。这下总算对赵伯琮有个交待。
骆嫣忘了手上还托着荣丽娘的腰呢,荣丽娘的下腰功力本来是挺高的,但是因为骆嫣的托力,荣丽娘就沉了腰并未真正使用全部的腰力。这下可好,骆嫣的手一松,荣丽娘的下腰变成了后仰,屁股掂到了后脚跟上……
大殿上的众人还以为荣丽娘压得如此低的下腰是她的舞蹈绝技,不知谁叫了一声“好”,顿时有人跟着叫起好来。
大殿里一片热烈嘈杂,荣玘的琴音却不乱,淙淙若流水,渺渺若飘云……
这时有个小太监急急跑上殿来报,慈宁殿外有金国来使求见。
皇上摆了摆手,“都止了吧——”大太监绵长的尾音在大殿里回响。
荣玘抬指,琴音袅袅渐熄渐止。荣丽娘也慢慢起身,两袖轻抛,快步退到纱屏后隐了进去。
“金国来使?什么人?这么晚了为什么不领去驿馆,为何要来慈宁殿觐见?”皇上的声音这时显得威仪深沉。
这些个问题显然也写在皇太后的脸上,听到金国来使,她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慌乱地抓起面前的龙凤茶蛊轻啜一口,掩饰脸上的慌张。
“是礼部侍郎领来的,奴才拦不住,已经到慈宁殿门外了。”
“这个冯树,别的没学会,胆子倒是越来越怂!来个金使就怕成这样,让哀家的寿宴也不得安生!”皇太后气得嘴唇发抖。
骆嫣坐回位置,没有殿上的命令不敢妄动,看了看荣玘,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进退,只好默默地静坐在一侧不敢动弹。
大殿上变得鸦雀无声,显然金使的到来,使得人心惶惶。
皇上、皇后和皇太后显然把骆嫣和荣玘给忘在一边了。只有赵伯琮朝他们两个点点头,却也没有说话,在皇上、太后面前,赵伯琮显得出奇地木纳。
“母后请熄怒。今天是好日子,犯不着为了外人动气。若是来者不善,儿臣自会处置。”皇上安慰完皇太后,朝小太监道:“传上来吧!”
小太监领命飞奔出去。皇上看了看皇后,“皇后要不要回避一下?”
“这里是后宫慈宁殿。既然皇上能宣金使到后宫,臣妾有必要回避吗?”吴皇后说话声音柔和,言语却是犀利得很。后宫是皇后主理,在她的地盘,怎么能让她回避!
皇上眼神有些恍惚,望向右手边的一位清瘦有须的大臣,“丞相怎么看?”
“回皇上,既然人都来了,不见也得见!就见见吧,凡事以和为贵!”
皇上点点头。眼里起了无奈,默然地望向宫门方向。
“金国使臣完颜宗达参见皇上。”
进来的人一身裘皮装扮,帽子上插着花翎,脖子上挂着夸张的金属项圈,三十来岁的年纪,说话时嘴角向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慢轻狂。
骆嫣心里格愣一下,难道这人就是金国宗室里最强悍的武将?骆嫣在记忆深处搜寻着,三年后这人将会带兵犯我疆土,而朝中主和的外交策略只会割地赔款。年年供奉……骆嫣不由得咬起了牙。
“达将军别来无恙!”赵伯玖诡媚的声音飘了过来。
“噢,是七殿下呀!你好!你好!上次一别有八年了。七殿下玉树临风,让人都有些认不出了。”完颜宗达打着哈哈。
赵伯玖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又靠在皇太后身边。八年前,他跟在礼部侍郎冯树身边学习礼部诸仪,见过完颜宗达几面。今天特意在皇上、皇太后面前显摆一下,不过是证明他在朝外也有知名度。
“这么晚了,达将军是来叙旧的吗?若是叙旧只怕要改在明天了,太后寿辰。这里不过是家宴,就不请达将军落座了。”皇上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达某当然不是来叙旧的,难不成要和皇太后说说我国的洗衣院和大御寨吗?”
“放肆!”皇太后气得一手拄在面前的桌上要站起来。赵伯玖忙扶她重又坐好。靖康之耻,韦太后曾被掳去金国,直到宗室重亲起势,她才被当了皇上的儿子接回朝中做上了皇太后。这段屈辱的历史,便是她心底的痛,任谁都不能揭开……
“太后莫要生气,达某是来给太后贺寿的,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完颜达说着从腰间的皮囊里取出一个银瓶捏在手上。
“达将军有心了,收下。”皇上当然无心和完颜宗达应酬,巴不得他放下礼物马上就走。
大太监走到完颜宗达身前接了银瓶,重又回到太后身边,把银瓶放到太后面前的桌上。皇太后看都不看一眼,更不想看见完颜宗达的脸。提到金国,就让她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太后就不想知道达某送的是什么礼物吗?噢,原来太后并不喜欢礼物!银瓶里可是我们金国太皇的驻颜秘丹,这回达某特意带来送给太后,也是我们太后的意思……”
“多谢达将军不远千里特意送了寿礼来。苏公公,送达将军到驿馆好生侍候。”吴皇后不想场面太僵。皇上气血涌脸的模样她怎会看不见呢!
“好歹达某也送了贺礼,看来寿宴还没有结束,为何不请达某小坐片刻?”完颜宗达看到了荣玘和骆嫣。“看看,那边有琴有笛,就来一曲,让达某也洗洗耳朵,聆听一下江南妙音,以图一乐!是不是呀皇上?”完颜宗达不认得中原乐器,有弦的只道是琴,有洞的管子他全当是笛。
“寿宴这就要结束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