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嫣不置可否,又攀了秋千去坐。
骆婵讨个没趣,轻摇小扇倚在秋千架上望天。“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骆嫣只当没听见,脚下用力,秋千荡了起来。
“听说傻子不晓人事,你若真嫁了他,有你苦日子受的!”骆婵有点气急败坏,站直了身子做势要走。“做姐姐的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都要去了荣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姐妹难为。”
“劝你不要去荣家,荣家大爷有你苦吃。”骆嫣翘着脚,秋千荡到高点,裙裾哗啦落下,两只浅蓝绣鞋上的蝴蝶灵动翩翩,活了一样。
眼睛落在脚尖,想到做这双绣鞋的妩儿,已出嫁几天,此刻过得好吗?眼睛不由一酸。
骆婵心里格愣一下,定在那里怔望着骆嫣,“你又知道什么?”瞧见她眼里蒙了雾,心下惴惴。
骆嫣抵住秋千,斜着身子抓着秋千绳,看着裙裾慢慢覆上脚尖,一双绣鞋上的蝴蝶隐了起来,不由得发呆。
骆婵见她不语,过去用绣帕拂在她脸上,“干嘛说话说一半,你怎知荣家大爷让我吃苦,你到底知道什么?”
骆嫣被她绣帕一拂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她恼羞成怒的脸蛋。光影里,一双丹凤眼吊了眼角,一对薄唇微微翕动,目光凌厉看着自己。
“你只看到荣家面上风光旖旎,内里的曲折又怎能知晓。特别是荣家大爷,你知道大奶奶是怎么得病的吗?”
她怎么会知道荣家的事?骆婵暗自揣度,难道是骆夫人私下和她说的?一定是了!骆家经济不好,骆夫人筹谋着依靠骆嫣的亲事翻身,一定会多方打探荣家底细的。荣家大爷今年二十五岁,骆嫣小小年纪必不能操控他,四爷的母亲程夫人为人精明掌管着荣府,也必定不会任骆嫣为所欲为……
骆婵脸上荡起笑容,原来如此!难怪骆嫣要选傻子做相公,傻子好控制,还不是为了荣家的钱财势力!想到此处,对骆夫人的厌恶不免又多了一分。
“荣家大奶奶是怎么病的?说来听听。”骆婵又倚在秋千架上轻摇罗扇。
骆嫣看她神情变化不定,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了,她想嫁大爷荣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红颜薄命!骆嫣不免叹了一声,叹荣家大奶奶杨婉,叹骆婵,更叹自己。
“荣家大爷的儿子今年怕是有四岁了。”骆嫣再无荡秋千的兴致,搁下这句话便进了屋。留下身后怔住的骆婵。
早该想到的吧!荣大爷今年25岁,结婚八载怎可能没有子嗣。骆婵没来由地一阵心寒,捏着绣帕抚着心口,自古后母难为,看来荣瑞果然是不好嫁的。
她哪里知道不单是荣瑞不好嫁,荣家哪位爷都不是好相与的!
燕嬷嬷一路顺风顺水,心急火燎地赶回了荣府,直奔程夫人处。见到程夫人便跪地自责老奴办事不力。
程夫人赶紧让金钗扶她起来,见她神色异样,禀退了左右,单独和她在内室里说话。
两个小丫鬟回去向蕉叶交差。蕉叶让她们仔细地说清这一趟办事的细节。听说骆家姑娘拒婚四爷,却要嫁三爷,不免心惊,面上却镇静自若。再细细盘问,又道是骆婵姑娘夜访燕嬷嬷,她们抬水回去见到燕嬷嬷正在收拾银包,应该是骆婵姑娘给的。
蕉叶清秀的脸上起了狐疑。要不要去告诉大夫人武氏呢?
她一向谨慎,外人看着她怯怯的样子就少了几分提防。这也是她从荣府家生奴婢能爬上大丫鬟位置的秘器。
仔细权衡,这件事似与大房无关,且先搁着不说。她拍了拍两个小丫鬟的肩,许她们以后安置个轻松的活计。让她们下去好好歇着,两个小丫鬟到了门口,蕉叶叫住她们,“骆嫣姑娘拒婚四爷的事千万不要随意乱说,就是金钗、银簪也不能说。记住了吗?”
两个小丫鬟诺诺应着出去,终于摆脱了两日的苦差,感觉空气都是香的。
真是奴婢做势起来,比主子还怪僻难缠!两人初做丫鬟便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两个小丫鬟侍候人是心累,当真八九岁的丫头哪知道什么是累呀!别了两日荣府,回来倒有个新鲜劲,趁着没人看管两人跑去雎鸠楼前的荷花池玩。
此时荷花已婷婷地开了满池,接碧莲叶倾到池边。两人去扯莲叶打算夜里偷偷弄个莲叶包饭来吃,忽听有人娇斥一声,吓得缩回了手。
荣丽娘远远走来,“你们两个贱婢,不知道这荷叶是用来赏玩的吗?怎可去采,吃了豹子胆了。”
两个小丫鬟应声跪下,连声说奴婢不敢了,奴婢知错了。
荣丽娘沉吟片刻,见两个小丫鬟浑身筛糠一样,莞尔一笑,“都起吧!你们在哪里当差的?”
两个丫鬟拉着手起来,垂头颤颤地说是新进府的丫鬟,正在蕉叶手下调教,还没派具体差事。
“难怪这么有闲,我看就是闲得发慌皮子紧了!”荣丽娘掩了嘴笑,在她囚于闺楼所剩不多的快乐里,斥责奴婢不失为一件乐事。
“奴婢不闲的,才刚从江都办了事回来。”嘴快的小丫鬟有些不服。
荣丽娘“咦”了一声,程夫人前天派燕嬷嬷去江都骆家提亲她是知道的。要说来看花会的姑娘中她能看上哪个,还真没有。硬要选一个出来给哥哥荣珏做夫人,她心里勉强能接受骆嫣。毕竟年纪小,模样俏,性格似也欢乐,兴许能和自己玩到一处。不然还有两年多的守孝日子,囚在闺楼,何其难熬。
这么快回来应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