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不便多问,那原本笼罩在二人之间尴尬的氛围竟由此变得欢快轻松起来。
为尽早赶回静思庵,二人打听着来到了向葵最大的马场,恰巧见到了倾城被牵走的那匹汗血宝马,看来是有人将它变卖于此。
金灏下重金赎回了汗血宝马,这点让倾城刮目相看,心想这金灏绝非池中之物,其家世想必在梦国也很显赫。
倾城心想:这汗血宝马只有一匹,金公子固然轻功厉害,然此行必然耗费体力不少。既然我二人本就同行,何不与他共乘一马?只是如我不开口,恐怕他也不会有此想法……虽说男女有别,可我顾倾城偏偏就要不拘小节!
金灏见倾城面容沉静,若有所思,便好奇道:“柳……柳公子,见你心事重重,不知是为何事?”
倾城觉金灏却有几分亲切感,于是鼓起勇气开口道:“此行路途虽不至山高路远,但也并非咫尺之遥。不如……金公子和我共乘一马,也省得无端耗费体力……不知这样可好?”说到最后,倾城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但娇羞低头未免会引起误会,故强撑着看着金灏。
金灏见倾城目光清澈地看着自己,也不好辜负人家一番美意,随即点头应允。倒是一旁卖马的马夫一脸惊愕,心想这俩男人居然公开共乘一马……
灵儿不像郗郦郦那样对宿命论深信不疑,在贴身伺候郗郦郦至禅房诵经之后,她便到了静思庵门外苦苦等候,眼看夜幕降临,缀上繁星与明月,可是顾倾城与金灏却仍未归来,不禁开始胡思乱想,担心起倾城的安危。
小姐为何还未归来?汗血宝马不应该跑得很快吗?还有金灏,他武功高强,轻功应该也很了得才是,现在都快亥时了,为何他也未归?灵儿一边想着一边不停地搓手跺脚,神色慌张。
但当金灏与倾城共乘一马而归出现在她的事业中时,心中的阴霾则一扫而过,赶紧上前嘘寒问暖。
此时,金灏正扶倾城下马。
“小姐,为何你这么晚才回来?”灵儿说话间还不忘扫视一下二人的身上,果不其然看见了许多似装着糕点的包裹。
灵儿心知肚明,暗想这金灏果然有一套!
“途中遇上一些事,多亏碰上了金公子!”倾城抬眼望了一眼金灏,金灏浅笑点头。
倾城当然不会知道,在向葵碰上金灏并非全是偶然。
待到进入庵内,灵儿则以牵马回马厩为借口又给了他俩单独相处的机会。
金灏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灵儿别有用意。
“为何我感觉灵儿有些不对劲儿?”倾城自言自语。
“或许是菩萨们的香火影响了她这里吧!”金灏指着自己的脑袋胡言乱语道。
“金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倾城忍俊不禁道。
“承让承让!”金灏双手抱拳向倾城作揖,随后又直起腰来,讲道,“你也别叫我金公子了,怪生分的,就叫我金大哥吧!”
“好呀!金大哥!”倾城想到金灏不仅性子爽快,而且头脑灵活,这个朋友确是值得交往。
于是她回敬道:“那你也不要再叫我柳小姐了,就叫我潇潇吧!”
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告辞各自回房。
在静思庵的生活很清净平凡,不比以前无论是在顾府或齐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锦衣玉食的日子,这里的日子有着家常趣味,仿佛身处世外桃源一般,怡然自得。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一样,他们三人已经在静思庵住了将近一个月了。就连金灏这过去游戏人间的浪子也在纳闷自己居然会适应现在这种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生活。
倾城每日除了给母亲请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灵儿还有庵里的姑子一起采撷药材和新茶。时不时也会瞧见她在厨房与灵儿研究菜谱,探究如何将素菜做得别有风味,对此她也是颇有心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充实的生活使倾城逐渐忘记了天下初定的事实,以及远在京都的楚暮轩等人。只是晚上夜深人静失眠的时候会起身去翻一翻诗集,感伤一时。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更向谁。尺幅鲛绡劳惠赠,为君那得不伤悲。
深夜时分,倾城的心里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她明白自己并不愿意偏于一隅,孤独终生,只是天下之大,如今竟找不出一处可容她安身之所,心中不免唏嘘。
可当她读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又对李太白仗剑云游天下的情怀所感动。心想:自己虽为女儿之身,可学得一招半式以自卫,女扮男装云游四海也未尝不可?
当然,这种想法就如同随风飘散的蒲公英,轻飘飘的,找不到依附。想着想着,似乎越想越遥远,睡意再次侵袭全身,她又回到卧榻之处,和衣而睡。
次日清晨,倾城换上一身绣着点点红梅的绛红色轻罗舞裙,裙角梅花瓣隐约可见,内着薄蝉翼的霞影纱梅花香胸衣,腰束水粉碎花裙带,三千青丝挽成了垂挂髻,其中插着碧玉金丝步摇和蝴蝶钗。
脱下了平日里的缁衣,着上了曾经的衣物,倾城此番精心打扮其实是为了向金灏拜师学艺,习得几下招式以便游戏人间。
虽说习武之人不该衣着装饰繁琐,可这拜师乃是大事,理应隆重才是!!倾城心里想着就信步朝金灏的厢房走去。
倾城所在的西厢房与金灏所住的东厢房之间隔了一条迂回长廊,而长廊两侧则是假山花草等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