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营背靠巍然耸立的狮子山南麓,地势北高南低,呈台阶状布局。
三进式的将府大堂坐落在第一层台阶之上,依次而上,分别是第二层台阶上的将府中院和第三层台阶上的后院,这座背北朝南气势不凡的将府如今已成为新军的指挥中枢。
返回不久的朱道临初次听到“新军”一词非常惊讶,细细询问几位教官才知道,七天前跟随魏国公、隆平侯、忻城伯等主帅前来观摩挑选兵员的上百将校回去之后,把朱道临组建全火器新军的消息传播出去,结果两天不到,整个金陵城路人皆知,“新军”一词就这么被叫响了。
随着戒严的解除,不少喜欢看热闹的市民都跑到大营周围久久观望,每天都有几百人蹲在大营外,雨不大还不走呢。
为了避免引来太多怀疑,朱道临没有立即把大批军用品运来,天色虽然阴沉沉的细雨不断,气温却逐渐回暖。
没了霜冻,没了刺骨北风,衣衫单薄、脚踏草鞋的新兵们不怎么发抖了,但伤风感冒打摆子的却增多了。
朱道临只好让玉虎返回紫阳观,请求师父师伯派几个即将出师的师兄弟前来帮忙治疗,继续咬着牙根,狠下心来,让万余新兵蛋子再熬几天。
四十二岁的总教官厉易良是个身高臂长、不苟言笑的马军教头,长年骑马控马使得他的罗圈腿非常显眼,听朱道临问起学习军规条例的事情不禁摇头:
“12,000新兵没几个识字,练了七天队列还有不少人分不清左右脚,更别提背诵军规条令了……根据各队官长的汇报统计,至少有一半人无法背诵,估计还得揪着耳朵逼迫几天才行。”
朱道临恼火不已,明知道教官们看到天气不好,身上的惰性发作了,却又不好责怪这位只是个百户官的军中前辈,略微考虑嘿嘿一笑站起来:“传令。全军集合。”
厉易良立刻意识到这位煞星要发飙,无奈地点点头大步出去,到了外面看到雨丝越来越密,前方的小水潭在密集的小雨点中涟漪不断。想回去劝劝朱道临却又不敢,只好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快步走入雨幕之中。
朱道临整理好身上的武官服,摸摸胸前补子上的金色豹子,摇摇头大声喊起来:“值星官——”
“到!”
年轻的值星总旗从门外飞跑而入。来到朱道临面前并腿肃立。
朱道临微微点头:“定制的铁皮喇叭送来了没有?”
年轻的总旗大声回答:“前天下午送来了150个,其中10个是三尺长的大喇叭,另外140个一尺八寸长的小喇叭已经下发各队。”
“很好,去拿个大喇叭来,跟我走。”
朱道临说完戴上乌纱帽,背着双手,不紧不慢走出正堂大门。
尚没走到院子中间就听到声声集合的铜哨响起,朱道临嘴角微微一翘,加快行进步伐,很快来到空无一人满是污泥的检阅台上。
操场里。120个百人队开始乱哄哄的集合。
队伍中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支支五颜六色的令旗,却没有一面令旗能在绵绵小雨中展开,只能依靠各队临时队官拼命吹响铜哨,结果是越吹越乱,十几分钟过去才勉强整理好歪歪斜斜的队形。
“听说咱们现在用的铜哨,是将军亲自设计的?”浑身铠甲全是水珠的总教官厉易良来到朱道临身旁,也和朱道临一样不戴斗笠不穿蓑衣。
“没错,由虎山庄园造船作坊一群能工巧匠制造的,分为军用、民用两种,民用的外形要圆浑一些。军用的细长一些,因此声音也尖利许多,听说后面出产的两批已经打上‘虎山’标记,你觉得好用吗?”朱道临像聊天一样轻松问道。
厉易良咧嘴一笑:“挺好的。声音能传出两里,要是在耳边吹响,保准半刻钟听不到别的声音。”
朱道临微微一笑,望了一眼厉易良身后两位匆匆跑来的副总教官,两位副总教官连忙把脑袋上的斗笠和身上的蓑衣解下扔到一边,脸上全是窘迫之色。
朱道临转过头。掏出特制的防水怀表看了一眼时间随手收回去,继续望向台下已经看出形状的12个方队,觉得差不多了便提起侧边的铁皮大喇叭,扯开大嗓门开始发飙:“所有穿蓑衣戴斗笠的,都给老子扔了!”
铁皮大喇叭果然好用,把朱道临的洪亮的声音传出老远,身后高高耸立的狮子山再反射回音,多厚的绵绵雨幕都拦不住,颇有点声传十里的澎湃气势,震得队伍前方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军官们全都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摘掉斗笠脱下蓑衣扔在泥泞之中。
朱道临等最后一个军官脱掉蓑衣,这才提起铁皮大喇叭继续吼道:“今天集合,前后用去二十分钟,也就是一刻钟再加一炷香……也许有人说,正下着雨呢,我们都是新兵,刚练几天时间,能做到这样就不错了!”
“好吧,这回老子不怪你们,不怪任何人,和你们一样,要怪就怪这贼老天!可是,在长达七天时间里,仍然背不出三十条军法军令,你们还能怪下雨?怪到你们头顶上的贼老天吗?”
“告诉我,你们还能怪谁?”
全场鸦雀无声,一片肃然。
不少方队前方的正副队官开始微微发抖了,都知道台上那个和自己一样冒着雨举着各铁皮大喇叭的人不但是顶头上司,还是人人敬畏的杀星啊!笔直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淋雨的炮队教官吴老六,被他下令打了十鞭子伤还没好呢。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