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圈猫着腰,低头望着地缓缓向前走去,如犁田的老牛一般,心中苦闷难以言喻。本以为可以带着一线生机,去冀州找章炎前辈卷土重来,不料眼下又杀了人被衙役抓了去,当真是祸不单行。
弯弯扭扭走了约莫半里路,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得另一个衙役上前同某人说了通话,而后忽听得咿呀开门声,自己便被推着进了去。
里头光线昏暗,袁圈被押着走了约莫半刻鈡,而后往下踩了十余级石阶,接着又行了十余步,这时,背后的压迫终于松开,袁圈抬头一看,眼前果然是一处大牢。接着,那肥胖衙役把牢门打开,伸手一推,将袁圈推了进去。
袁圈一个踉跄,发现已深陷牢笼之中,里头光线昏暗,又污秽不堪,隐约可见还另有五六个人。这时,后面又有两人被推了进来,袁圈回头一看,正是那两个乞丐。那高瘦乞丐急道:“喂,怎么把我也关进来了啊,我可没杀人啊!”另一个小胡子乞丐一脸惊恐,急道:“差爷,你抓错人了,抓错好人了,差爷,别……”还未说完,哐当一声,牢门已被关了上,那两衙役二话不说,转头便走。
两乞丐拼命喊了几声,未见回应,当下又气又恼,这时转过身来,瞧见了袁圈,不禁火冒三丈,二人当即扑了上去,又是一顿毒打。高瘦乞丐边打边骂道:“都怪这臭小子,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蹲地牢,小六子也不会死了!”小胡子乞丐也边打边骂:“打死他,他娘的往死里打!”
袁圈被二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痛得死去活来,牢房外的看守见里头一片嘈杂,看了一眼,随即又走了开。过了约莫半刻钟,两乞丐终于泄了气。也有点累了,那高瘦乞丐道:“算了,这小子杀了人,过不得几天就要斩首示众了。咱们若就此把他给打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那小胡子乞丐一听,连连点头,道:“对对,打死了他还得连累我们自己。”说罢。二人便不再施虐袁圈,找了处位置呼呼大睡去了。
袁圈痛得死去活来,想想这一日的处境,简直如同恶梦一般,先是失了真气,后又丢了颜曦,接着又被三个乞丐暴打,现在竟身陷牢笼,只怕过不得多时就要命赴黄泉了。自己死不足惜,只是苦了颜曦。竟要委身伺候那个畜生镇南王,却不知袁大哥我即将身首异处。想到这,袁圈已近哽咽,不知不觉眼角两行热泪淌了下来。又不多时,便昏昏睡去。
到了第二天,袁圈被一阵嘈杂惊醒,睁眼一看,原来是牢头来分派伙食了,一看是俩馒头和一碗糟粥。心道也罢,填饱肚子再说。再惨也好过做饿死鬼。刚欲起身取食,不料那俩乞丐扑身而上,顺道抢了袁圈那份,一人一个馒头。接着又往糟粥里吐了口痰。袁圈一看,几乎作呕,也只好作罢,继续躺着睡觉。这时,那高瘦乞丐道:“早知道牢里管吃,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天天出去讨食了。”小胡子乞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点头称是。
又过了三日,牢里来的人越来越多,已有十余人,边上的牢房内也是如此,袁圈浑浑噩噩过了这些天,开始时一口未进食,后来人多了,自己又饿得实在受不了,牢头来派发馒头时,便两眼发光,当即扑上去抢,那时候已顾不得尊严了,抢得一口便是一口,有时也将人家的给抢了,挨几下揍,没事,前几天早将皮给练糙了,耐打。
如此又过得三日,牢房里已有二十余人,此时袁圈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这时倒开始担心起脖子上的脑袋来。自己杀了人按理说要拉到午门斩首示众呀,可这连着几天都不见衙役来问话,牢头也是漠不关心,莫非这些天抓的人太多,将自己这事给忘啦?想到这,不禁暗喜,这时,地牢的通道内忽然来了十余个元兵,各个手持大刀,神态凛然。牢头见状,当即命令牢役将各个牢门打开,将里头的犯人都押了出来。
袁圈又惊又喜,心道莫非牢房里的犯人着实太多,每日三餐已超出了地牢的伙食预算,因此要将大伙给放啦?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这么便宜,莫非都要拉出去斩首?想到,心里当即一阵慌乱,这时,咿呀一声,自己所在的这间牢房也已木门大开。
“出来!出来!都出来!”牢役扯着嗓门大喊。
袁圈虽有迟疑,但也身不由己,随着众人出了去。出了牢门后跟着人群走,不一会便出了地牢,来到正街。一行人浩浩荡荡,约莫两百余人,队伍两边都有元兵把手,催促着。道路两旁站着围观的民众,男女老少,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袁圈茫然地跟着队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竟出了大理城,朝东北方向行去,心里不禁纳闷,当即问边上一个年长的汉子道:“这位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那汉子道:“哎,据说皇帝要在黄河筑罢,缺人手,这不,要将全国各地的犯人都押过去当劳力。”
袁圈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又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在路上碰到的那一行人,估计也是被押去黄河筑坝去了,而那楚世恒,八成也是遭了八思巴的暗算,被吸光了真气,武功尽失,因此区区几个元兵都敌之不过。哎,都怪自己当时大意,没能猜到八思巴的阴谋。这时,边上又一个年轻的小伙道:“哎,岂止是犯人,这段时间只要你稍微闹点事,就得蹲大牢。”说罢,边上一人附和道:“对对,真是惨无人道,老子丢了一只羊,去衙门报案,结果就被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