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沫很自然地将周菊在公安局录的三次口供拿出来对照,扬了扬对周菊说:“这三份口供分别是你刚刚被捕时、入看守所后以及上庭前给予警方的,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三份口供不论大方向还是小细节,都没有出入,要知道对一般人来说,记忆的准确程度受精神状态和时间影响,但似乎这些影响在你身上不存在。”
周菊歪了歪头,像是在消化文沫过于官方的语言,她开始有些不理解,后来却只是笑:“也许我并不是一般人,况且,我想杀她们很久了。”她微微带着浅笑的样子让她平凡的圆脸多了几分生动,可是她说出的话却又让人忍不住寒毛倒竖:“我早已经在心里计划过无数遍,要怎么将她们杀死,尽可能让她们死后的样子难看一点,连做梦都想,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过过无数遍,当然不可能出现偏差。”
“那么,杀人后呢?说说你杀完人后的感觉?”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杀了两个你一直想杀的人,那么你看到她们躺在血泊里,与你曾经想象的结果,有出入吗?你做了一直梦寐以求的事,你感到开心吗?在你分尸的时候,你是否有报复的快感?警察来之前,你有想过要逃跑吗?被捕后的这段日子,你后悔过吗?”
“杀了就杀了,为什么要想那么多?而且,杀人还觉得开心,我没有那么变态,杀她们,是因为她们该死,可杀她们的代价,就是赔上我自己的性命,虽然二换一,我不算亏,但是我才19岁,却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后悔?如果后悔有用,我不用死的话,那我肯定连肠子都悔青了,但是没用,所以我不后悔。至于等警察抓不逃跑,呵呵,我往哪里跑?普天之下,没有我可以逃的地方,与其每天听到警笛看到警察就害怕,还不如光棍点,杀人偿命,我认了。”周菊此时仍然面带微笑,可是文沫却宁可看她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
至少哭了痛了,说明她还有些人类情感,而此时的周菊,19岁的花季少女,却学会压抑自己,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文沫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成长经历。
又聊了一会,文沫提出告辞,下次再约时间,周菊不置可否,只提一个要求:“下次,能不能换个人来,我讨厌她。”她指代的,当然是罗沁。
杀死同住的室友时冷血无情,却会对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产生厌恶之情,周菊啊周菊,你还真是奇怪。
文沫没有回答,直接推着罗沁走了,意思很明显,当刚才周菊的话是空气。
“怎么?我们的大专家生气了?不过是个毛孩子,下次我不来就是了。”罗沁拍拍文沫扶着轮椅的手,很开心地大笑出声:“以前还真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护犊子,简直太可爱了!”
“怎么?我可是为你鸣不平。”
“谢谢谢谢。我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吗?但是咱们没必要,你不就是怕我受委屈吗?放心吧,什么大风大浪咱们没见过,区区一毛孩子,两句话,又不疼不痒的,我都不在乎,你生什么气?”
文沫沉默。是她拉罗沁来的,给了她一条看似光明实则荆棘遍而的出路,私心里,她是不希望罗沁受到任何伤害的,语言上的,行动上的,都不行,她曾经经历过精神崩溃,知道那种将心智关在疯狂中无从释放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她好险才在大家的帮助下回归正常,即使现在午夜梦回时依然会觉得莫名恐惧,因为当初伤害她的那个人,还在逃,不知是否在暗处酝酿下一次绑架,她感觉不安全。
罗沁受的伤与她比没轻多少,她失去双腿,丢掉最熟悉的工作,被压在废墟下一天一夜,近三十个小时无助地等待与死亡的威胁,足以摧残心智最坚强的人的意志,而造成这一切,文沫可以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买合木提之所以会在b市胆大妄为,与当初他们之前没有结果的对决脱不开干系。
所以文沫才会觉得愧疚,她想尽一切可能保护罗沁的心,又有谁能真正明白?
长长的甬道走完,她们返回临时休息室。
休息室里早有狱警按她们要求新装好的宽带以及电脑,关于周菊家人的资料也搜集整理放在一边,两人很有默契地一个登录公安网寻找与周菊有关的信息,一个开始资料。
让我们将时间倒退回今年年初……
乍暖还寒时分,石市财贸学院里人流涌动,新的学期开学了,一个个年轻的身影让这座沉寂了一冬的校园重新散发出活力。
五舍,是学校三座女生寝室中最新的一座,公认条件最好,周菊与其他同届的大二女生,均住在这幢楼里。四人间,带独立卫生间,下面是电脑桌和柜子,上面是床,只要愿意,随时能隔出自己一片小小的私人空间,这在我国大学本科阶段的住宿条件里来算,也是数得上的。
今天是返校报道的日子,周菊家就是本市的,所以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同寝室的三名同学都比她早回来,她先去班主任那里交了书费,领了这学期的新书,才背着所有东西来到寝室。
同寝室的三名同学,分别是死者左诗意,女,18岁,石市下属某县级市人;死者梁染秋,女20岁,邯市人;报案人姜康颖,女,19岁,邯市人。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别看这小小的四人间寝室,虽然表面大家还算过得去,但实际内里早已经矛盾重重了。
大一入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