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问得很直接,只要是贸易,没有绝对的公平,相信大宋能占优势。
能和徐宝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人在窑行都有点身份。
桌子是圆桌子,圆桌子体现公平,菜放中间,所有人的距离是一样的,而方桌子讲究位置,其实就是穷,还想要体面。
真有钱何必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家一人一个小桌,分餐制多好。
崧窑瓷行的人估计是第一次使用圆桌子,感觉上很神奇,因为这张桌子能转,菜放在上面,想吃,一转,咦,到自己面前了。
徐宝端酒盅问的时候就有人在悄悄转桌子,一点一点地转,以为做得很隐蔽。
作为主管,刘肱的心思没放在桌子上,他同样举起酒盅,先干为敬,放下酒盅也不吃菜,直接回答:“欺负个甚啊,好东西便宜卖了,家中瓷行,四寸的盘子,无金边、无绘色,粗纹白釉,应得钱百二十文。
然,入榷场,只可市值百文契丹之物,每千文还需纳四十钱的赋税,皮毛不值钱,驼马羊换来,一路到家,还得添进去不少草料钱。”
徐宝陪着喝一盅,坐在那里发呆,他在想,回忆以前学过的知识,榷场他知道,就是个边境上划出来的贸易区,大家都在这个地方买卖东西。
榷场税相当于关税,百分之四,比京城的还贵,京城开店交驻税,百分之三,推着车、挑着担卖,交过税,百分之二。
自己管着西市是一文不差,全交,不玩偷~税、漏~税,怕别人哪天翻旧账。
价值一百二十文的瓷盘子,能换到一百文的契丹的钱或东西,这个有印象,叫‘稍优其值予之’。就是说东西比实际的价钱好,卖给人家契丹,契丹人花少点的钱能买好的东西。
属于照顾性的贸易方式,因为契丹本身只有一点造钱的能力。大部分使用的宋朝的铜钱,还有以前唐朝及五代十国铸的铜钱,其他的就是用布来当钱。
“那私卖呢?”徐宝问起走私的事情:“比如说卖盐,咱大宋的盐卖给他们,悄悄的。可以不可以?”
“啥?卖给他们盐?我们是偷偷从他们那买盐,他们的盐便宜,我们的贵,我们……唉!”刘肱说起盐便叹气。
徐宝琢磨了下,跟着叹气,懂了,自己还想着用盐冲击契丹呢,想法不错,可惜朝廷不还指望盐来赚百姓钱呢,大宋不是真的缺盐。是缺钱。
自己还跟人家说晒盐呢,白瞎了心思,贸易冲击呀,契丹有盐是煮的,大宋多多晒,以更低的价钱卖给契丹,让契丹人觉得煮盐不如买盐划算,直接把对方的一个产业给打垮才是正途。
想着,徐宝转了下桌子,把鸡蛋炒蒜苗转到刘肱的面前。又对站在旁边的张勇使了个眼色。
张勇立即出去,叫人再多炒两盘子蒜苗送过来。
刘肱等人爱吃青菜,别看一个河北、一个河南,温度差不少呢。尤其是定州,冬天很冷,开封这边都没多少青菜吃,更不用说那里了。
而且定州周围是什么地方?狼牙山、白洋淀,听这名就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当然。这俩地方不在定州,可是哪怕是那边的同样位置,人口也不够多,倒是房子多,一片片的,空着。
徐宝考虑着别人爱吃青菜的事情,突然问道:“一斤黄瓜在契丹能卖多少钱?过段日子的,大概到正月末,从这里快点跑,到榷场,有二十天够了吧?即二月中旬,小黄瓜,这么长。”
徐宝用手比量一下,一拃,他手小,正常黄瓜用他的小手比量的两拃。
“黄瓜?正月末能有你比画的小黄瓜?”刘肱右手边一个人筷子都掉了,吃惊地问道。
徐宝点下头:“对,村里种了,拿到榷场可以卖契丹人多少钱?”
“还能到榷场?你现在有我现在就吃,真有黄瓜,根本进不去榷场,全让人给买走了,从此地回去,使劲赶路,半个月,只是黄瓜能留下半个月。”另一人怀疑地说道。
“我能让黄噶一个月不烂,等到时候,我分给你们几车,你们拿回去找契丹做买卖,我要契丹适应山地上走的马和羊,若是你们有人手,卖掉黄瓜,你们留下一半的钱或东西,剩下的换马和羊给我。”
徐宝打算出口一部分青菜。
别看在京城卖黄瓜同样能卖很多钱,但比起跑到契丹卖却差了不少,因为水路发达,南边的不少东西能运过来。
即使南边也没有黄瓜,但有其他的青菜的情况下,黄瓜就不显得多重要了。
对于契丹来说,他们根本都不敢想冬天能吃到黄瓜,说是便宜一点卖给他们,那定多少钱是便宜呢?原价定一万贯一根,现价十贯一根,便宜多了吧?
然后就是从那边买马和羊,有钱在京城也能买,问题是贵,花钱去跟契丹买,不如运黄瓜过去换。
相互之间估算下,能差三倍价钱,甚至更多。
至于说给崧窑瓷行好处,没问题,那里以后会是个‘点儿’,海路依靠鲁家,陆路接待的地方便用崧窑瓷行。
刘肱等人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们发现自己过来的时候想了很多情况,但到了地方,才明白,白想了,哪有给送瓷器,对方叫人帮着买黄瓜的。
他们无法立即给出回答,刘肱为难地说道:“待我等商议之后,再作答复,如何?”
“好啊,喝酒。”徐宝又端起来酒盅。
大家一起举,喝完换个话题,刘肱等人说起了定州那里的冬天景色,着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