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大臣看着眼前这种情景,心里不禁有些惊愕:皇上今儿这是怎么了,为何找起了夏大人的麻烦?一些心思更为活络的官员就开始思虑起是不是夏言有倒台的危险,进而开始谋划自己以后的出路了…
夏言面对朱厚熜这种层层逼问,心里也有些恼怒,他不明白为何朱厚熜今日会揪住这个问题一直不放,这不是故意让自己出丑么?这件事自己心里头还有怨气呢,你倒是和我没完没了了。满朝大臣复杂的眼神,夏言也是瞧在眼里,愈看怒气愈大,愈想不满愈深…
“回陛下,我是朝廷大臣,自然是不想戴那种东西,也不能戴那种东西。”,夏言低声说道,面部却微有抽搐。
“嗯?什么叫不想戴,也不能戴?难道朕赐给你的东西,就如同敝履一般,戴上它会让你夏大人觉得羞耻么?”,朱厚熜面色比较平静,声音却有些发颤,好像这背后隐藏着万丈怒火,“今天你把话给朕说清楚,不然…你就不要走出这个大殿。”
其实朱厚熜也没有想到夏言会是这种态度,甚至他没有想到今日朝堂之上会发生这种事情。其实他今天之所以会诘问夏言,实在是事出有因。
一是因为有近侍向自己嚼耳根,说是大臣之间存有留言,夏言对御赐的青叶冠深为不满,并且私下颇有怨言。虽说朱厚熜讨厌那些死太监,但是他们说的这些话,朱厚熜还是能够听进去的,毕竟只要他们不干政便好。
同时他们说的这个事情也让朱厚熜来不及有其他思考,便火冒三丈。那可是自己亲身制作的东西啊,自己平时都是很爱惜的,放在哪都怕把它损坏了,只是赐给了几个非常亲近信任的大臣,他竟然还有不爱护的道理,实在是太气人了!
再想想夏言确实是有好几次都没有戴那个青叶冠上朝。或者说是几乎没有戴过,朱厚熜心里就更不舒服了,直接认定内侍所说的话是真的。但是朱厚熜又不好直接责问夏言,因为一种君臣默契让他们互相都不愿意做出太让对方难堪的事情。可是这个御史的上奏恰好消除了朱厚熜心中的这种顾忌,让朱厚熜感觉顺便问一下夏言很是顺理成章。
夏言的这种回答自然是触到了朱厚熜的逆鳞,而朱厚熜这种誓不罢休的态度也让夏言感觉很不舒服。似乎自从自己当上首辅以来,尤其是除掉郭勋后,还没有这种非常羞愧的感觉。于是一场君臣之间的争执和矛盾便不可抑制地爆发了。
“回陛下,臣认为朝堂乃是言政事、思天下的地方,青叶冠虽非敝履,但实难登大雅之堂,私下佩戴嬉戏还是可以的,但要将其带入朝堂,却有不妥…”,夏言说着,便看向了朱厚熜头上戴着的那顶精致的青叶冠,“臣认为君临天下者。应有天子威仪,以正视听,所以臣劝皇上以后在朝堂之上就不要戴这种东西了。”
大臣们听了夏言的回答,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死磕的节奏啊,不过夏大人这…这也确实有些过分了,如此激怒皇上,恐怕他这是要倒霉了。皇上现在服的丹药多,容易暴怒,但是夏大人这…这也不会是开始服丹药了吧?
“夏大人此言差矣,君临天下者。自有天子威仪,不过这和佩戴青叶冠又有什么关系呢?”,彭岳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严嵩那个老家伙站了出来。滑稽的是。当他出列发言的时候,还顺手整理了一下他头上那顶戴得方方正正的青叶冠,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也有一顶似的。
“哦…是他!”,如石火电光般,彭岳脑中闪过了一个意识,而且他随即狠狠抓住了这个意识:今日这出戏的幕后主使便是严嵩!
应该是从郭勋倒台后。严嵩就一直开始谋划,天子赐婚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御史上奏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从郭勋倒台后,他开始产生了危机感,因为夏言在自己的劝说下已经不愿再接受他,同时他也看到了一种希望,因为他清楚在这次“倒郭运动”中,夏言实际上是受到了损伤的,所以他便努力抓住这个机会不放手。
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夏言危矣!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言不满地看看严嵩,心头不禁升起一股怒火:这个老家伙,自从在皇上那里得了个青叶冠,便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每次来上朝都戴得端端正正,还这晃晃那逛逛的,生怕别人不知道皇上也赐了他一顶青叶冠。更可耻的是他还在青叶冠上罩了一层薄薄的青纱,看上去显得既庄重又好看,当真是可恶至极!
“我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方才听到夏大人所言,微有不忿罢了。”,严嵩平静地答道,同时笑着向朱厚熜行了个礼,“皇上赐给咱们臣子青叶冠,自然是以示恩宠,如果夏大人这样说得话,未免令圣上寒心。”
本来朱厚熜已是气急,正要和夏言大发雷霆。不过看到严嵩勇敢地为自己“出头”,朱厚熜心头的怒气倒是稍稍消减了些,看向严嵩的目光也有了些赞许之意:这才是一个好臣子,看看人家那青叶冠戴得,这才是既听话又符合我心意的人啊…
正在朱厚熜脑中还盘桓着这种想法的时候,却被夏言高声的呵斥“无情”地打断了,“严嵩,什么叫我让圣上寒了心,你真以为你戴着个青叶冠,就有资格在这里训斥我了么?我现在告诉你,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夏大人,下官并没有训斥您的意思,下官也不敢训斥您,只是方才夏大人所言,下官实在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