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到医院,从电梯出来,正好看到朱启文扶着急救设施从身边跑过气。
看到谌晓玉夫妇,他怔了一怔,没有停下脚步。
谌晓玉看到他和几个医生进了邓一楠的病房,关上了房门。
她膝盖发软,站立不住,就要瘫软下去,路重一把抱着她,把她架到了病房门口的座位上。
“你镇定一点,镇定一点。”路重庆说着拍着她的背部,“别乱了心神。”
谌晓玉的心里,从没有像这样慌乱过,她紧紧的抓紧了路重庆的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在颤抖,牙齿在咯咯打架,语无伦次地呢喃着,“他……他说他要走了,说自己的债还清了,还清他就要走了……”
“别说了!”路重庆厉声吼了她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被梦魇了吗?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事情,你安静一点。”
谌晓玉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愣住了,呆呆傻傻地看着他。
路重庆看着她含泪的眼睛,心一软,又放低了声音安慰道:“现在别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等医生出来吧!”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走廊的窗户边上,沉思着。
谌晓玉回来遇上邓一楠的病情,如同魔怔了一般,乱了心智,性情大变,几乎不能冷静下来。
当然,她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毕竟邓一楠对她用情深厚,处处为她着想,在爱情上无望之后,依然一如既往,不求回报,这种高尚的情怀,他路重庆自问也做不到。
更何况他又有他的担心。
他看向病房的门,一样煎熬着。
那个病房的门紧急关闭着,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隐约可听到里面的抢救的的声音:
“肾上腺素静脉滴注!”
“准备除颤,快!”
“人工心脏按压!快”
“让我来,我来按压。”
……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病房的门紧紧关闭着,走廊上有步履匆匆的医护人员跑来跑去,谌晓玉只得两眼紧紧盯着,紧紧攥着拳头。
电梯门开了,邓家的父母和邓红梅夫妇来了。
邓红梅搀扶着邓一楠的妈妈,谌晓玉立刻迎上前去,搀扶着邓一楠的妈妈椅子上坐了下来。
谌文辉看到谌晓玉和路重庆微微愣了一下,他低问着:“怎么你们也来了?”
谌晓玉张口结舌,哆哆嗦嗦说不出话,路重庆代她说了,“晓玉接到电话就过啦了。”
他说得含糊不清,谌文辉也没多问,那边一楠妈妈已经即将崩溃,“晓玉,你也接到电话了?你也来是来见他……”
最后一面这四个字如同刀割,她说不出口,只是哭。
“阿姨,医生还在里面抢救,您……”谌晓玉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
了,她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里响起尖锐的报警声……接着响起纷纭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伴随着声“嘀……”长鸣,时间骤然停止了。
病房的的门打开,外面所有人都冲上前去。
谌晓玉紧急抓着路重庆的手,没有勇气迈出步子。
第一个出来的是朱启文,他木然地摘掉口罩,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凌晨三点,死神出没的时候。
在一阵
谌晓玉站在门口,扶着门框,远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邓一楠。
他的侧颜依然那么俊朗安详,鼻子挺直,额头饱满,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甚至带了一丝微笑。
谌晓玉凝视着他,仿佛看到邓一楠慢慢地站了起来,白色的衬衫在风里飘逸着,他回过脸看着她,微笑地说,“你看,让你别来吧,我们不是已经告别过了吗?你又要来!”
过了一会儿又说,“这样也好,我看着路重庆在你身边,他会照顾你的,别难受了,我们会见面的,总有一天,我们应该还会再见的。谢谢你,晓玉,这一辈子我活得很有成就感,再见了。”他说着说着渐渐远去,谌晓玉看着他缓缓地离去了,身后烟雾缭绕,茫茫一片,渐渐看不清楚。
邓一楠缓缓地离开了,他听到背后那个女孩子哭得泣不成声,他有点心疼,可是又想,这一次这个眼泪总是为他流的。
不是为了别人。
只属于他一个人!
前面白雾茫茫,看不清路途,他的意识渐渐焕散,眼前一帧一帧浮现出那些朝夕相处的画面,第一次见到那个精灵古怪的女孩,在幽暗的路灯下看着他,那一刻他的心里怦然一响,一切就注定了!
他接近她,关心着她,可是永远都差一步,不知道为什么。
爷爷说过,那个女孩会是你命里的劫难,你要躲得她远远的。
他也曾经躲过的,几次三番,哪怕躲到了大洋彼岸,最后兜兜转转,还是没有躲过去。
后来他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啊,他们的缘分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注定好的事情就不能改变。
原来都是命中注定的啊,难怪是这样。
这样也好啊,我们相识一场,终究是不虚此行。
……
谌晓玉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呆呆的,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邓一楠最后的那个微笑,一直在他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说再见,他说,我们还会再见的,他说这一辈子我不遗憾,我们相识一场,终究是不虚此行。
我们曾经笑着相逢,现在也不要哭着离开,我守护了你,还清了你的债,再不相欠,可是你要好好的啊,哪怕是为了我曾经的付出,要对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