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仇?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腿毛男是懂的,只是,他不知道叶蒙所说的是几个人的血仇,这几个人又与兰竹是什么关系。
他只好带着点小心凑近些问道:“兄弟,能稍微透露一下什么情况吗?”
叶蒙冷冷地瞪着外面闪烁的霓虹,那五彩缤纷的颜色像是刺痛了他的心,他的手不由得慢慢握紧再握紧,指甲嵌入掌心,他却一点痛觉都注意不到。
他跟腿毛男不熟,不能保证腿毛男不去找兰竹嚼舌头,现在这事还不能让兰竹知道,他怕兰竹遭受不住直接砍了光头男。
毕竟这可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元凶。
一切还是得他暗地里解决,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只要知道这是不可戴天之仇就行了,其他的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
腿毛男心道果然是有隐情,也不好再多问,打了个哈哈让叶蒙走了。
叶蒙离开后,直接去了兰竹家楼上。
兰竹家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叶蒙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按理说,兰竹那时候还小,应该是记不住那天的事的,可是那毕竟是生死一线的创伤,兰竹肯定多少是要受到影响的。
这些年来他守在兰竹身边,倒是没有觉得兰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他轻轻摁亮了客厅的灯,雪白的光线下,是整齐温馨的家居组合,小小的单人沙发靠在墙角,经济适用的家庭影院摆在了客厅一端的正中央,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只果盆,一只花盆。
花盆里的兰花正精神饱满的花枝招展着。
一室馨香,唯独找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叶蒙有些不安,顺手轻轻关上门,穿过客厅走向卧室。
卧室的门也开着,要不是客厅的光线闯进去几束,叶蒙根本无法看到躲在角落里的兰竹。
叶蒙的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莫非,兰竹记得那时候的事?
他不敢太过冒进,只能轻轻地小心地推开卧室的门,也不开灯,只是静静地蹲在了兰竹的面前。
眼前这个姑娘正紧紧地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像暴风雨中的蝴蝶,不断颤动翅膀寻找着安全的港湾。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像是在害怕着什么抗拒着什么。
十指冰凉的触感,让握住这双手的叶蒙彻底震惊了。
他抚摸着兰竹的头,嗓音不自觉沉了下去,呢喃道:“竹子?”
熟悉的声音让兰竹的战栗稍稍止住了一些,片刻后,她却再次被惊惧的意识笼罩,不断向墙角缩去。
双手从叶蒙手中抽出的瞬间,兰竹尖叫了一声“不要”,随后紧紧将自己搂住。
她很害怕,很怕很怕,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那个光头男总会想起那次车祸的事情。
那次的事情她真的已经记不太清了,可是,人类本能的反应是不会有错的,兰竹很想看清楚模糊的记忆深处那团马赛克一般的光影,可是她做不到。
她的牙齿不断上下磕绊着,她觉得很冷很冷,仿佛全身的血液在逆流,她又回到了那惊悚万分的场景中。
她想抓住爸妈的手,可是她的手上却沾满鲜血。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妈妈那强忍痛楚的脸庞一点点失去生命的色彩,只能眼睁睁看着爸爸那坚韧的臂膀一点点坍塌一点点委顿。
不要,不要离开她,她好害怕一个人,好害怕好害怕,她不要一个人。
她要爸爸抗在肩上看花灯,她要妈妈搂在怀里讲故事,她要,两个都要,她很贪婪,她一个都不想失去。
“不要,不要离开我!”兰竹忽然抬起满面泪水的面庞,挣扎着向前扑来,像是要抓住什么稍纵即逝的珍宝。
这一扑,不偏不倚扎进了叶蒙的怀中。
她的泪水糊满叶蒙的衣襟,她的手死死地掐住叶蒙的肩膀,她拼尽全力摇晃着叶蒙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晃醒那个在血泊中逐渐睡去的亲人。
长长的指甲隔着衣料抠在叶蒙的身上,不算多疼,却让他心痛得几乎要窒息。
他强忍着泪水,轻轻环住怀中这个惊弓之鸟一样的姑娘,不断拍打着她的后背,哄道:“竹子乖,竹子睡觉觉啦。竹子乖,竹子长高高啦。”
叶蒙不知道自己病急乱投医的方法管不管用,只能凭着记忆将兰竹她妈妈小时候哄她睡觉时的话一遍一遍重复着。
慢慢地,兰竹松开了手,迷蒙的泪眼看不清也不愿意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她顺从地乖巧地一点点将身体蜷缩进这个人怀中,在熟悉的旋律中渐渐闭上眼,安静地睡去。
叶蒙轻轻地腾出一只手,将外套一点点扯开批到兰竹的身上。
他看着安然睡去的小小人儿,一颗心像是被淬了毒的刀子在反复搅动着。
心痛,怜惜,愤恨,恼怒,种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叶蒙英俊的面庞上写满了可怕的报复欲,那是一种只要一看之下就能让人瞬间避开视线的毒辣神色。
他叶蒙不是怂包,只是这些年来投鼠忌器,很多事不能根除。
他以为只要他小心保护着,兰竹就能平安长大,他没有想到兰竹的心理创伤这么大,居然会因为光头男的一点刺激就陷入了惊恐不安的回忆中。
这是兰竹的失控,也是他对局面的失控。
他狠狠地自责,整个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着整个布局网上的动作。
沉默中,时间悄无声息过去,当兰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