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抱着挽晴,就这样踉跄而去,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是恨、是喜还是哀愁。
夕阳下,小河边。河水静静流淌。夕阳的余辉映照在水面上,层层的荡漾着轻柔的光芒。
“挽晴,河水已经开始流淌,我带你回来了。”顾惜朝在心中轻轻说道。
挽晴的面容很安详,眼角还带着泪痕。
顾惜朝的嘴边又涌出鲜血,他伤得不轻。他抱着挽晴,响起和挽晴经历地点点滴滴。
他又想起了英子,他曾为她画眉,她回报给他的是生命;而挽晴,又是为了救自己横刎于剑下。顾惜朝啊顾惜朝,你会让每一个爱你的女人流血流泪吗?
“朝儿,你是在流泪吗?”一个淡淡地甚至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自背后。
顾惜朝身形一抖,抱着挽晴跪伏于地:“师兄。”
一袭蓝衫,身材颀长,英俊而冷酷的男子出现在顾惜朝身前。容貌与顾惜朝有几分相似,只是面色更冷些,眉角飞扬,嘴唇很薄,轻抿着,让人心生寒意。
惜朝自幼便极怕这个师兄,师兄的规矩比师父的还要严厉、严苛。师兄最见不得男人落泪,如今自己这番失魂落魄的神情,全落入师兄眼中,不知要受多重的责罚。一时跪伏于地,竟忘了请罪。
“师父。”蓝衫男子嘴角微扬,欠身行礼。
一个须发皆白、身材魁梧、颇具威严的老者缓缓行近。
顾惜朝这才回过神来,忙轻轻将挽晴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叩下头去:“朝儿叩请师父师兄金安。”
“朝儿不辱师命,傅宗书以谋逆罪,全家抄斩,祸灭九族。”
老者仰天叹道:“好,你终于为顾家一百二十七条冤魂报了血仇,可以告慰你娘在天之灵了。”
顾惜朝看看师父,目光中却有无限哀愁与惋惜。“师父,朝儿不明白,既然傅宗书是顾家的血仇,师父为何不让朝儿直接杀了他,而要费如此的周章,甚至要助他夺取天下。”
老者冷哼一声:“杀傅宗书,你的武功也许勉强可以。可是如果举手间要了他的性命,不是太便宜他了吗?我就是让他尝尝这种功败垂成、众叛亲离、陷于绝境的滋味,也让他尝尝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痛苦。”
青衫男子恭敬地侍立一侧,似乎听着师父和惜朝的对话,又似乎未听。
顾惜朝听得出师父语意中的无限恨意,却仍忍不住道:“可是,如果戚少商他们阻止不力,岂非让他如愿了吗?”
男子淡淡地看了惜朝一眼。惜朝不由垂下头去:“朝儿失言。”
老者淡淡一笑:“这一切,为师当然已有安排。不过,戚少商倒也没让老夫失望。”
顾惜朝听师父提起戚少商,隐隐有赞赏之意,想起戚少商对自己的种种,真是苍天弄人,否则,戚少商到真是一个好兄弟。只是如今,却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远远地,似乎有什么声响。蓝衫男子对老者一欠身:“师父,玉儿去看看。”
老者点了点头。蓝衫男子腾身而起,身形曼妙,消失在视线里。
极可能是诸葛小花的人追了来。惜朝知道师兄武功胜自己不知几何,就是诸葛小花,师兄也可保全身而退,不会似自己这般没用。
师兄不在跟前,惜朝顿觉轻松不少,不由轻舒口气。
老者看了顾惜朝一眼:“怎么,你似乎在惋惜什么?”
顾惜朝轻轻叹息一声,“师父,朝儿为报血仇,在江湖上大开杀戒,枉死在徒儿手中的人不知有多少,朝儿如今已成为天人共愤的邪魔之道,朝儿实在不知做对还是做错。”
“住口!”老者喝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江湖中人本就该死在江湖之中,为了顾家的血仇,即便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顾惜朝看着挽晴凄美的容颜,道:“可是,她,她本不该死的。”
老者看看顾惜朝怀抱着的挽晴,略皱了下眉头:“这就是傅宗书的女儿?”
“是。”顾惜朝抬起头来:“师父,挽晴是为救朝儿而死,请师父准许朝儿将她带回落日山庄安葬。”
“大胆”老者怒斥道,“她既是傅宗书之女,你还敢说出如此不知轻重的话来。”
“可是,挽晴并不知道傅宗书当年作下的事情,她没有错。她不该死。”
“不该死,难道顾家一百多口人命就该死吗?她既然生为傅宗书那狗贼的女儿,自然就有错。”老者残酷而冰冷地道。
顾惜朝看着挽晴,不自觉咬了下嘴唇。
老者冷冷地道:“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顾惜朝垂首道:“朝儿不敢。”
老者哼了一声:“不管你敢与不敢,你都不能爱她。如今她死了,那是最好,否则,我也会命你将她杀死。”
顾惜朝听了师父的话,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老者冷肃地道:“你行走江湖之时,我曾说过,大任不成,不可涉及男女私情。我看你对这叫挽晴的女子分明已经动情。你若再不知自处,可别怪为师要执行家法了。”
顾惜朝垂下头去,“朝儿知罪。”随着话音,一丝鲜血再次从口中涌出。
老者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扔给顾惜朝:“受伤了为何到现在不治。”
顾惜朝拿过瓶子,道:“朝儿伤得不重。多谢师父赐药。”他将瓶中的药丸倒入口中。
老者暗自叹息一声:“她既然为你而死,你就将她安葬此地吧。”
顾惜朝应了一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