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停在半空的手慢慢地垂落。
看了眼神色复杂到极点的泽法老师,又低头扫了眼鸵鸟一样死黏在自己怀里的女人,鬼蜘蛛嘴角一沉,哑声说道,“回海军驻地叙旧如何?老师。”
话音落下,他们的教官抬起视线,一瞥之间再次转开目光,重新看着千岁百岁,“我以为情报出错,没想到真是你。”
严苛的唇角依稀缓和几分,男人灰蓝眼瞳里露出一点点暖意,“千岁百岁,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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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泽法老师叙旧一样的言语,千岁百岁的回应是整个人绷紧到极点,最后干脆直接失去意识。
鬼蜘蛛首先发现异样,低头就见千岁百岁松开死攥着他衣襟的手,双臂软软垂落。
猝不及防间他被她吓了一跳,错以为自己太用力把人勒坏的鬼蜘蛛,火烧一样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
顷刻间靠在胸前的人顺势往下滑,鬼蜘蛛愣了下又赶忙扶住让她斜依在怀里,空着的手扳过她偏到一边的脸,一边疾声发问,“喂!你怎么了?”
“喂!千岁百岁!”
她闭着眼睛,一张脸白得半点血色也看不见,他的手摸到一层冰凉的汗。
鬼蜘蛛皱起眉心,啧了声,随即蓦地回神,将昏过去的人打横抱起,接着拿眼睛看向他们的教官,却也不说话,只静静盯着看。
似乎没料到千岁百岁会是这般反应,男人的神色有些怔忡,同样盯着昏死的人看,也同样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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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因千岁百岁出人意料的昏迷而陷入僵持,又等了一会儿,这片分外安静的区域响起急促奔跑声。
来人人数众多,沸沸扬扬的纷沓之音很快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军靴踩过地表的整齐步伐混入枪/栓拉动子/弹上膛的脆响。
鬼蜘蛛扬了扬眉梢,轻轻呼出一口气,这声音是方才被他落在后方的随行部队,他的士兵在拖延过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抵达。
泽法老师一露面,鬼蜘蛛就知道,后方的士兵一定遇到障碍,他们的教官自己一个人拦在前路,想必此番见面不愿意太多人知晓,泽法老师势必要做些清场举动。
原海军大将身边很有些追随者,封锁这片区域,给跟在后方的海军士兵制造点小麻烦,对泽法老师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只不过…效果比预计的差许多。
能拖住他鬼蜘蛛的兵,却拖不了太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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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有些讶异援兵到来的速度,男人移开停在千岁百岁身上的注意力,环顾周遭一圈,目光微微一跳,随即笑了笑,神色略显欣慰。
同样扫了眼正从附近街道巷角飞速掩进的身影,鬼蜘蛛翘了翘唇稍,却也没出手阻拦他们教官转身离开的步伐。
待得那道身影敏捷跃上街边建筑物,鬼蜘蛛仰高脸,深深望着沐浴在日光里,显得难以超越的人,犹豫片刻开口道,“泽法老师,他们说她失去记忆了。”
‘他们’,波鲁萨利诺与萨卡斯基,虽然没有明确指出姓名,鬼蜘蛛却知道泽法老师能够明白,他原本不必解释却还是出于尊敬的开了口。
即使来意不明,鬼蜘蛛也不想看见老师怀着疑问与伤感一无所获离开。
临行前他们的教官回过头,嘴角依稀往下沉了沉,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也不过转眼间,墨黑披风袍角起纵消失,鬼蜘蛛慢慢收回视线,闭了闭眼睛,压下胸口灼升的叹息与伤感。
泽法老师,他们的教官…终究还是没了继续呆在海军阵营的想法了吧?老师贯彻了离开马林弗德时的决定。
对海军失望,决定走在另外一条道路上,执行心中‘自己的正义’。
他们的老师,引领他们踏上[守护]之路的男人,终于走上与他们平行却不再相交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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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原地沉默半晌,鬼蜘蛛方才收起满心复杂与唏嘘,朝着泽法老师离去的相反方向,缓缓迈开步伐。
无论如何,首先需要将千岁百岁安置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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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路途再没有被谁打扰。
被随行士兵簇拥着回到休息处时,鬼蜘蛛满意的看见早已经收到命令的军医带着系列医疗器具等在附近。
把一路抱着的人放到她的房间床/上,鬼蜘蛛正打算退开让位置给军医上去检查,身形一动却又被衣襟附着的力道拖住。
千岁百岁不知怎么又扯住他的衣衫,他半弯着腰要起身,带起她的手臂悬在空中,力道不重却不肯松开。
被阻扰的鬼蜘蛛满心不高兴,瞪了眼失去意识的人,却发现她脸色难看得象死人。
刚才一路疾行他没留心,现在缓下神来一看才知道,千岁百岁的状况没有因为泽法老师离去而好转,不知怎么居然更严重的样子。
神色显得痛苦不堪,整张脸皱得象梅干,嘴角都咬破了。
静静看了她几秒钟,他打算把她的手从衣襟上扯开的举动却在碰触的瞬间顿住,他握住她的腕骨,无意间探到她的脉搏快得惊人,并且体温以非常古怪的速度飞速升高。
鬼蜘蛛只觉得自己摸到一块烧红的烙铁,高温烫得他下意识想松开手,然而下一秒,没等做出反应,诡异的温度幻觉般消失,他重新触摸到温润绵软肌肤。
怔忡片刻,鬼蜘蛛缓缓眯起眼睛,千岁百岁仍是一副痛苦的样子,短时间内急速上升又随即恢复正常的体温,逼出她大量出汗,一下子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