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隐晦对她说生死之事。但九有些出乎意料,几乎脱口说出自己的本家姓名,幸好最后一刻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扮演着其他人的角色。于是摇摇头笑道:“自小被关进地牢,哪有什么名字。不如你给我取一个好不好?”
司暮点头。过了片刻向她走去,执着她的手,写下两个字。
半之。
半之。半为人,半为兽。
他抽离掉情感中善良脆弱的部分,她背负起沉重丑陋的恶灵蛊,他和她都是别人口中的,已经不能称之为寻常人的怪物。为了存活下去,他们必须按照别人强加给他们的命运走下去。
他们是在这世间,彼此唯一的同类。
……啊原来鹦鹉婆婆口中的半之两字是这么写的啊。但九呆呆地想。她抬起眼睛想对他微笑,可是眼泪却掉了下来。
司暮以性命为代价,只为求得一个梦境。
即便是虚妄的重来,他也希望能亲口对半之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们俩,绕了好大一个圈。
第七天。
但九背后的肉瘤已经由暗红变成颓败的灰色。她自己也开始陷入半昏迷状态,直到日头偏西方才清醒了。她自觉这时比往常都要精神许多,心里清楚这就是常人所说的回光返照。
她的时间不多了。
司暮眼底一片黛青,眼光却灼灼,沉默着,不离开半步。
亲眼看着她一点点消逝了生命,牢牢记住她受过的每一分痛楚。此后日夜不忘,终生不忘。
他对自己实在太残忍。
但九摇摇脑袋,把眼泪逼回去,抬头对他笑:“之前唱的那首歌,我记起来下半段的词了。你要听吗?”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只要有你陪。
司暮看着她,眼眶有些泛红。
“我大概是活不过今晚。等死也是太难熬,不如你现在给我一刀,咱们都痛快。”但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点。
“好。”
司暮拔出佩刀。他的脚步有些虚浮,执刀的手却没有犹豫。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