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儿一张小脸有些煞白,幸好有面纱遮挡了的缘故,旁人倒也是察觉不出什么不对劲来,只她心里像是踩了蛇似得,一个劲的打鼓,莫不是后怕?
冬梅还不消气,那道士的话萦绕在耳畔,又朝地上连啐了几口,“呸呸呸,真是晦气!”
好好地大年初一,说什么死不死的额,这不是诅咒她家小姐吗?!
“什么神算子嘛!我看就是个胡说八道骗人钱财的臭道士!”
“香兰姐姐,你真不该手下留情,砸了他的招牌,再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出门来招摇撞骗!”
冬梅一脸愤然,性格也是大大咧咧,骂了几句还不过瘾,正欲继续说的时候,翠竹则是拉住了她的衣袖,阻止道:“好了,骂也骂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说罢还朝她使了个眼色,冬梅心领神会,偷偷地看了眼自家小姐,也就吐吐舌头闭了嘴,不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与此同时,香兰也注意到了夏雪儿微缩的瞳孔,以及那露在面纱外有些煞白的额头,心中顿时觉得奇怪,却也并未多言。小姐心中自有想法,不说的,她便不问,只管她安然无恙就好。
“走这许久的路,小姐大概也觉得乏了吧,依奴婢看,咱还是回禅房等四小姐吧!”
“是呀是呀,四小姐爱玩,在一处地方是待不长久的,方才再看皮影戏,过了这许久时光,恐怕已经跑去别处了!”
翠竹提议回去,秋菊也就附和了一句。夏雪儿知道,她们这是怕自己为方才的话还耿耿于怀,从而坏了兴致,也就点了点头,几人便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其实对于自己魂穿的身份,她早就已经想通看透了,否则也不会坦然的接受了苏祁的感情,方才之所以会乱了心神,主要是内心油然而生的一刹那间的疑惑和忌惮。
毕竟这是一个一直以来埋藏在自己心底的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的秘密,一个苏寒,一个灰袍老道,还有一个便是她自己了,可现在居然有了第四人知晓,并且是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她有怎能镇静处之?
她不知道这位老道士是真的道行深厚算出来的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猜出来的,这是她内心的疑惑。而此人很明显的是冲她而来,又知晓她最不想为人知的秘密,究竟怀着何种目的,她却丝毫不知晓,这才是让她害怕的地方。
而寺外,方才人群聚集的地方,自从夏雪儿一行人丢下银子愤然离去之后,舆论的矛头又调转向了算命先生,他却不管不顾,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似得,只掂了掂那一两纹银,又将那银子放进身上的那个黑狗皮挎包里,随即仰天一笑,举了简陋的招牌潇洒的走了。
他有些癫狂的走了,人群也就散了,庙会还是一样的热闹,对不相关的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有趣的小插曲而已,而对于两方当事人,则不亚于在平静的湖里丢了个巨石,顿时涟漪四起,水漫了上来。
算命先生口中哼着小曲儿,举着他的算命招牌,径直朝下山去,走的却不是大道,而是一条看似荒芜险峻的山间小路。
不多时,他突然站住了身子,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一双胖得快眯成细缝的眼睛盯着前方道路。
“慧空师兄怎么有兴致到这儿来了?”
语气中全是戏虐,话音刚落,前方的林子里便走出一个骨瘦嶙峋的老道士来,此人正是几次三番帮助夏雪儿的灰袍老道,原来他和这胖道士是师兄弟!
只是,两者怎么会如此的天差地别,一个看着仙风道骨,另一个像是纵欲过度,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
“慧缘师弟别来无恙啊?”
慧空嘴上说着寒暄的话,可两只晶亮的眸子却是盯着师弟的,饱经沧桑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可见,俩关系不好。
“师兄可真是不够义气,背地里藏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东西,我说你怎么不在山上待着了,三天两头就往这京城里跑,原来是这个缘故!”
慧空双眼微眯,心中只叫不好,师弟的道行只比他略低一些,却从来都喜欢和他对着干,十五年前师父去世之后他便自请脱离了帮派,云游四方,酒肉不忌、女色也近,行事作风丝毫不像一个清修的道士,这一点,只看他那膀大腰圆的样子便可知一二。
几十年来,他从来摸不准师弟心中所想。若说他痛恨自己的身份,那他三五年也会回来一趟,在思过崖的岩洞里小住几日;若说他还怀念着曾经师兄弟相处的情谊,那他又会时时给他捣乱,让他头疼。终归还是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现如今两人在这万国寺外相遇,又听他如此一说,怕是已经见过那位夏家的三小姐了!
可他还是心存一丝侥幸。
“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他满是防备的神色,慧缘笑了笑。
回想起今日的所作所为,想必是能够给他伟大的师兄添上不少麻烦的,心里也就喜滋滋的了。
其实他在找那夏家三小姐之前便先找了当朝最红的皇子——齐王殿下,并且还给他算了一卦姻缘,在夏家三小姐失魂落魄的逃离之后,他又找到了夏府的四小姐,就是那个黄毛小丫头,并且给了她一张纸让其交予她的姐姐,当然算的也是姻缘!
师兄不是使出毕生绝学为她改了命格吗?他偏要从中插上一腿!
毕竟百年难遇的奇人,怎么能只给师兄一人玩呢?
随即又笑得很是神秘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