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夏天齐已经做出了保证,香兰也就不担心冬梅几人了,毕竟君子一言,何况他并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自己的亲妹妹。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桃花谷才是她该去的地方,夏雪儿才是她该守护的人。
第二天一早,周氏得了王爷的旨意,安排人送来早饭,敲了半天门却听不见任何应答声,竹瑄暗叫不好,撞门进去,这才发现屋里早就空无一人,也不知香兰是何时离开的!
皇宫之中宣政殿内,沐轩龙已经跪了两个时辰,皇上歪坐在龙椅上,一手抚额,双目紧闭,父子两人已经僵持了许久。
大约一炷香之后,皇上缓缓睁开了眼睛,同样是布满了血丝,可见他这几日里休息得也不好。
只看着下头将脊背挺得笔直,跪着一动不动的儿子,半晌之后,叹了口气,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问到:“你可知朕对你寄予了厚望,而你如此做法可对得起朕的一片苦心?!”
昨夜私自回城不说,竟然还敢一早就进宫来求他,男儿膝下有黄金,而他为了求情,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要成大事者需得不拘小节,需得有所舍弃,有舍才能有得,可如今你连一个女人都舍弃不下,还谈什么大事?!”
“父皇教导的是!”
沐轩龙抬起头来对上了父亲的眼睛,继而又继续说道:“可身为臣子,不能为国家除害,身为儿子,不能为父皇排忧解难,身为丈夫,不能保护妻子周全,这样的我,实在是为自己所不齿,也当为天下人所不齿!”
他这一席话说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竟让皇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也是急了,坐直了身体,猛的一拍桌子,低吼道:“你怎么就不知道为父的苦心呢?!”
干脆站了起来,一边来回的走,一边说着:“她是朕的儿媳妇,也是朕难得欣赏的女子,你以为做出这样的决定朕就不痛心吗?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天威皇权不容旁人挑衅,更不容天下人质疑!你懂吗?你懂吗!”
沐轩龙并未被这一席指责而吓住,只见他依旧抬着头,一双眼睛追随着父皇来来回回的身影,同样是急切的请求到:“那就不要放弃她,至少不要那么早的放弃她!好吗?”紧接着虔诚的磕个头,半天不曾起来,口中哀求着:“父皇,儿臣求您了,父皇!”
几番轮回之后,皇上更加纠结了,若说是可惜,他又何尝不觉得可惜?
只需要夏雪儿一个人,安国侯府、江南赵家,兵权、财权,两者都能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里,可若是失去了夏雪儿,且不说安国侯府心生怨怼,就是江南赵家便再不曾与他同心!
这是多么大的损失,他不是昏君,怎会不知道?!
可人总是会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物产生恐惧心里。相比于了如指掌的安国侯府与江南赵家来说,未知的暗夜殿,才是最可怕的!
十七年前的痛,至今未除,他又怎敢在一次冒险?若是哪一天,暗夜殿派了杀手来杀自己,他岂不是只能沦落到如同一条死狗一般的下场?
不敢想,所以就不敢去得罪!所谓的天威皇权,只不过是他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
“父皇,暗夜殿里的也是人,他们不是神,不是那么的高不可欺!您是天子,有神灵庇佑,不应该怕他的啊!”
沐轩龙知道,暗夜殿是父皇心里的一块病症,而心病是最难除去的!如同曾经,他也以为暗夜殿里的人都是神通广大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所认识的人多了,见过的事多了,去过的地方多了,所以便不觉得这世上有神灵的存在了!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躯体,没有谁要害怕谁的道理!
父皇终究是在这深宫里待的太久了,他虽手握生杀大权,虽是一国之君,虽凌驾于百万疆土之上,却不过是个足不出户、故步自封的凡人,终究不能做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害怕也就是由自身的无知而产生的!
听到儿子说出了自己藏在心里不为人知的真实感受,皇上有几分气急败坏,大袖一挥,扫落了桌上堆放着的奏折,大吼一声:“放肆!”
随后又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气极之后倒是难得的平静了下来,约一刻钟之后,瞥了一眼依旧跪着的儿子,随即伸手去按捏着鼻梁,说到:“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后,朕会给王妃一个体面的丧礼,齐王府也荣耀。”
沐轩龙一听此话,虽然是低下了头,却是打心眼里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只做着最后的努力,继续哀求道:“求父皇给儿臣半年时间,儿臣保证绝不会坏了皇家的名声,若是半年后儿臣不能找回王妃或是违背了今日的誓言,儿臣心甘情愿领受父皇的任意责罚!”
皇上有些犹疑了,也可以说,他是动心了,只半年,比原计划多了四五个月而已,要让他试一试吗?
一直侯在身边不说话的秦蓁也难得的开了口:“陛下,请恕老奴多嘴,只是半年而已,何不让齐王殿下尽力一试,说不定还真就找回了齐王妃呢!”
皇上转过头去看向了此前一声不吭的秦蓁,眼睛微眯着,秦蓁见了,不急不忙的和稀泥似的边躬了身子边说到:“老奴的意思是,齐王妃福大命大,而齐王殿下也有圣上天命庇佑,运气自然是不会差的!”
运气不会差吗?皇帝看了看跪着的沐轩龙,又看了看躬身站在一旁的秦蓁,仔细想了想,这话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