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只要今世,我这一生的坎坷困苦,便要用这枝钗来了结。”

耿先生轻叹道:“冤孽,冤孽。”她说着话,一双手在公主面前晃了两晃,忽然转过头来,对从嘉的藏身之地说道:“六殿下,请出来吧。”

从嘉颇为尴尬,低着头快步走出,先对公主深深一礼。耿先生嗤的一笑,说道:“你对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见的。”

从嘉“啊”的一声,细看去,见公主双眸闭拢,身体僵直,便如同站着睡着了一般。他刚想伸手碰触,已被耿先生用手一挡,说道:“不要乱动。她适才被我用道术掌控,非得昏睡几个时辰,才能忘记以前所说所做之事”

从嘉觉得奇怪,问道:“你的意思是,方才芹姑姑所说的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耿先生点了点头,说道:“你今日听到见到的,都不可对你父皇说,你能做到么?”

从嘉抬头说道:“芹姑姑要,要杀死父皇,这怎么得了,若是不说,万一,万一……”耿先生听他说到这里,已经打断他说道:“我不让你说,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也尽管放心,你父皇的安危,我可以担保。”她说着话,手指轻轻滑过肚腹,说道:“我肚中的孩儿快要出世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麻烦。”

这日清晨,弘冀循例入宫问侯,进门时,却见李璟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撑着头,看情形已是半醉,眼前虽然摊开一卷书册,却根本没看,只是眼帘低垂,仿佛假寐。

弘冀走过去,轻唤道:“父皇。”李璟“唔”了一声,头并未抬起,口中含糊的问了句:“是弘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弘冀看他头发略显蓬乱,面上形容憔悴,心中顿时了然,他一边回答着:“卯正二刻了。”一边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父亲肩头。

李璟身子一暖,心头也热热的,他颇有些感动,握了握弘冀的手,目光也柔和起来。弘冀说道:“父皇一夜未睡吧?酒后易受风寒,还是先躺一会儿为好。”

李璟用手重重抚过自己的面颊,说道:“哪里睡得着?自从公主归省后,我总是觉得心里不塌实,好象要出什么大事一般。”他示意弘冀坐下,再说道:“我一直觉得,芹儿的眼神中,像是藏着什么秘密,让人猜想不透,却又让人心底生寒。”

他面对弘冀,问道:“以你看来,公主归省到底是为了什么?”

弘冀琢磨着答道:“公主一直不肯回金陵,想必是担心她离开以后,我们会对杨氏一族不利,如今回来,亦是为了此事。”

李璟频频点头,说道:“不错,公主曾多次说过,要我释放南吴杨氏全族。唉,她怎么懂得,那些人是到死也不能放的。”

他话才说完,顿觉失口,想找些话来遮掩,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显得欲盖弥彰。一时之间,也只得沉默不语,却听见弘冀已接口道:“父皇说得不错,那些人非但不能释放,找到合适的机会,还应该全部诛杀!先帝是南吴的老臣子,又得南吴皇帝禅让,这种事弑杀旧主的事情,自然做不得。父皇却无此顾忌,何不一举永除后患?”

他看着李璟的惊愕神情,笑了笑说道:“我们是嫡亲父子,难道也不能说说心里话?”

李璟对他凝视半晌,终于叹息说道:“弘冀啊,想不到只有你最明白我的心意!”

两人对坐商谈,直到值守的宫监前来请李璟上朝,弘冀才起身离去。走出殿门,他抬起头,迎着火红的太阳,一抹淡淡的喜色便飘上眉间。

很显然,李璟今日的这番话,不曾对太弟景遂说过,更不曾对从嘉说过,细细品味时,那些话语中的赞叹与期许,已足够抵消多年来,这对父子之间的芥蒂与不满,或许,从今而后,他的地位也将如太阳般渐渐高升,直到无人替代。

他站在院子里,心中默默的欢喜了一会儿,面上却仍然平静如水,他自然明白,宫中眼线密布,显得太过高兴,必然遭人猜想算计。

与以往相比,他更加沉默,几年来身在润州,也让他更加看清了目下的局面。且不说朝中群臣之间一直内斗不止,吴越与后周两大强敌也让南唐腹背受敌。这种时候,只要积攒了足够了军功,必然会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群心推崇的储君。

他越想越觉得欣喜,便吩咐从人备马,准备到郊外驰骋一番!

车驾出宫门不远,便与一乘轿子迎面相逢。道路本来就窄,两队仪仗相持而立,谁都没有让路的意思,弘冀心情正好,便对车夫挥了挥手,道:“让他们先过去吧。”

车夫答应一声,跑去传讯,不多时,又忙不叠的跑回来,悄声说道:“轿子里的人真是找死,非要王爷亲自去道歉,不然他们就不让路。”

弘冀眉头一皱,问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车夫懵懵懂懂也弄不清楚,弘冀想了想,便走下车驾,来到轿帘前,轻轻咳嗽了一声,对站在轿子旁的侍女说道:“请你家主人出来说话。”

轿中有低低的笑声,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你又是谁?”

弘冀听那声音又娇又柔,想必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懂规矩。他也不欲生事,当下负手而立,气度从容,报上自己的封号:“燕王。”

轿帘忽地掀开,一个盈盈微笑的女子走了出来,说道:“弘冀哥哥,我就知道是你。”

那少女身上是一件浅藕色的曳地罗裳,面上点了花子,妆容精致,梳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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