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说的对,你现下身份不同了,守着一个我这样的人,对你没什么好处。”

凤儿思量着他的话,暗想:什么叫做“我这样的人”?忽然心中一动,凝视过去,见他眸光清湛明亮,完全不似前段时候的疯癫模样。

她吃了一惊,问道:“难道前几日,你,你是故意装出来的?”

弘冀轻舒一口气,说道:“也算不上装,只不过并不是中了什么邪祟。”这样说着,他自己却一边笑,一边色转黯然,凤儿注目于他静静听着,弘冀再道:“我一直想成为唐国的君主,能够与周围这些小朝小国一较短长,你知道的,咱们唐国太软弱,空守着三千里江山,江南富庶之地,却屡屡受人欺压!”

他说得急了些,眉头皱起,胸中又似有翻涌血气,凤儿刚想上前,弘冀一摆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再道:“但由这一病,把我素日里的心思都消磨了,国家如此,我再要强,有什么用呢?这种窝囊小国的太子,我不愿当,这种永远也不能即位的太子,我更不愿意做。”

他一边咳嗽着,仍一边说道:“我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我景况不好,国家不能要一个中邪的太子,这样一来,父皇就会废去我这个太子的头衔,嘿嘿,这样也好。”

说罢,他怔忪不语,转头面向壁角,侧转之际,凤儿仍看到有两滴泪珠滚滚而下,她低下头叹道:“你何苦如此?”

“我好恨。”他喃喃说着:“我恨这个不争气的国,也恨那个不争气的君王。”

他伸手扪住胸口,那里似乎有无尽悲凉,无穷愤恨,无奈怅惘,两人皆无言垂首,寝殿内顿时宁静下来,能听得见微微的抽泣声音。

凤儿轻唤道:“弘冀……弘冀殿下?”也不见他回答,于是她走近前去,慢慢坐于床沿,扳转他身体,便看见他面上班驳纵横的泪痕。

她微微有些吃惊,知道他伤心,却难以想象他哭成这样,转瞬之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奔涌而来,她伸袖为他拭泪,顺手就将他抱在怀中。

也就在这一瞬之间,弘冀忍耐了不知多长时间的哭声骤然而起,平日他沉默寡言,人多惧畏,而此时此刻,他就像个无助的孩童一般,在凤儿怀中痛快的哭泣着。

凤儿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一边轻抚他背脊,目光宁静柔和,这时,她甚至不怕有宫人进来看到,不再为她的侧妃荣衔担忧。

也不知过了多久,弘冀抹干眼泪,坐直身子,默默的推开她,说道:“我……有桩事情交托给你,请你务必办到。”

凤儿瞬目向他,道:“你说吧。”

弘冀道:“我想见蔷儿一面,你可否请得她前来?”

凤儿走到从嘉宫苑外的时候,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不高的围墙上,时而显露彩衣翩然,正随着秋千的绳索忽高忽低。

她忽然觉得心酸,很久不曾流过泪的眼框,也觉得有些湿润,但终于没有泪珠坠落。走过去,她拂袖命宫人退下,在众人微流露出惊讶神情的目光中,径自推门走入。

她目光在内苑一扫,这个不算太大的院子明显被修整过,浅草如茵,空场上新竖了一个秋千架子,周蔷正在其上蹴踏,从嘉在旁边含笑运笔,纸上已勾勒出一个飞荡在半空中的倩影。

此时她身份有所不同,得到钟皇后的首肯,她虽未成婚,已经可以算是从嘉的侧妃,面对她的突然闯入,内苑中欣然相对的两人面色倏忽变幻,一时各自无语。

不得借力的秋千,摇摇荡荡,如此刻三人的心绪。

还是凤儿率先打破宁寂,她看了从嘉一眼,面上全无表情,淡淡道:“我不是来找你的。”转而面向周蔷,道:“而是找她。”

就在她要去拉周蔷衣袖的时候,从嘉已经站到秋千架旁,轻轻一拂,荡开凤儿的手臂,宁静说道:“既然母后答应过你,我也无可更改。此时你还来做什么?”说话间,他已站定在周蔷前面,继续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好了,不要滋扰蔷儿。”

凤儿苦笑了一下,喃喃道:“为何你们都对她这般关心呵护,难道她生性单纯,就天生不该吃苦,不可以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么?”

从嘉没听清,道:“你说什么?”凤儿摇摇头,忍住了一声叹息和随之将出的眼泪,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将弘冀这些时日以来的景况描述了一番。

说罢,她默默看过去,等待从嘉夫妇的回答。

周蔷还没最后听完,便显得有些急迫,伸手拉了拉从嘉衣袖,而此时,从嘉的面上阴晴不定,复杂万端。

凤儿等候了片刻,静静眸光始终停留在他面上,见他仍没做出决断,便转过身,曼声说道:“你不是一直崇尚兄弟和睦同气连声么?而今,你的兄长重病在床,你连去看一看的念头也没有?”

说话间,她蓦然转回身,淡笑看着面前两人,续道:“还是你们根本不敢去看望他?”

周蔷听了不悦,说道:“你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有什么敢不敢的,弘冀哥哥又不是外人,难道还成了洪水猛兽不成?”

她看着凤儿,沉沉“哼”了一声,略整衣衫,举步便行。从嘉暗暗一叹,忽然回身抓起案头未完成的图画,追了出去。

周蔷在前面疾步而行,后面的凤儿与从嘉也只好亦步亦趋的跟随,宫中道路都十分熟悉,不过顿饭工夫,已到东宫门外。

司守的宫人见了,还不待三人开口,已经一叠连声的通报进去


状态提示:316--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