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话音如同锉纸,再搭一语悠笑更添诡秘。随着言声合起,树后之人终现身影。只见一袭黑袍兜罩全身,便是容貌亦存袍下遮影,难瞧真切。而中右握龙杖更比其身高出二尺有余。
石生看向眼前人影不过方达自身腹间,甚是矮小,可他所散气势却如山峦鸿岳稳健非常。
“阁下何人?!”
“嘿嘿,老夫日间城中听闻,青狼匪寨被予四位英雄好汉剿尽,心下好奇,于是便往一观,以瞻好汉雄姿。不成想,却是个空有蛮体的怯胆后生,哎,失望直至啊。”神秘老者摇头轻晃,钳手向前随意抻去,便把石生推抵丈外。“不过,虽未瞻得英豪雄光,可这济元功法到生让人意外,若然老夫未曾看错,你当是那黄坤之徒罢。”
老者一抵之力,竟过丈壕。石生讶异,这枯小身姿怎能蕴力如厮,真真匪夷。然而不待惊色消退,又闻师名,顿时敌意乍生。“阁下究是何人?”
老者畅笑一声杖交左手,右掌合指便刺身侧树干。“自看既知。”
就见脆生木质竟若溶铁,缓缓凹陷,丝毫不阻指骨内嵌,直至没腕。
“嗖”抽掌,草木不惊,仅有衣角猎响。老者知他戒心甚重,于是退离数尺坐在一根突起木根之上。
石生凝步留观,异动而走,慢慢靠前。可当目视指洞时,内中印痕平滑无糙,曲扭木纹自内外散叠叠相落,共达九层。“一劲化九!”目瞪铜铃吃惊难掩,这手劲化之力,着木不损,显已料胜自师,莫非此人是我济元恩长不成?!“前辈何人,怎会我门‘外身’秘法?莫非同与济元?”
不料老者却作笑言:“你这小子浑到鲁莽,竟把老夫瞧作济元门人,哈哈哈。”
“可‘一劲化九’乃我门中不传之秘,此又如何能错?”
“老夫确非济元门人,此无质疑……”
“那……”
石生语吐未全,便遭老者扬手阻去。“嘿,且待将话听全。虽然老夫非是贵门中人,可与上代宗主乃为至交,《身境》一篇也因机缘所获,是以能通九劲也然不奇。”
“无怪晚辈从未听闻师傅相提,只可惜,我济元一门如今已成荒岩……”
“哎,老夫当年也知魔盟歹意,奈何势为难阻,终成不逮。”
二人言谈渐起,皆是一态唏嘘神色,暗暗叹首。
“此事尽全幽骨所为,其人作行只怕前辈已晓,叛宗离派,勾结奸佞图我宗业。若是前辈识得身所,还望莫吝相告,他日石生必将老贼斩于刀下,以慰宗门上下!”忽然,石生抬首仰视眼泛寒芒,着声嘶喝道。
“哈哈哈,那幽骨既为魔盟四将之一,又岂是好杀。”老者直言一语,复又调笑。“不过,适才见你使刀身姿,模样俱足。可济元门内史无刀法相传,嘿嘿……小子,你这偷招乍学,可是坏了门规啊。”
“哎,晚辈也无他法,只叹当年随师学艺,未曾习得半式拳脚,而后又遇贼人来袭,师傅就此仙去。无奈,唯有旁从他练,方能偿报血仇。”
石生话言轻快,可入他人耳中也知其身不易。
“好,心智坚韧,甚入我心。来来来,且你刀法演予老夫瞧瞧,看看是否真有斩下幽骨之能。”
石生听辨,老者虽言不羁,但气语神合隐有指点之意。随即兴起跃身,将自刀招一一使出。
风响呼啸,简漫八刀竟留如瓣浅影。老者不明就里,只当石生天悟绝佳,八法擅使化繁入简,已登上乘之境。“果然不俗,如此年岁便能通晓刀中精髓,他日必为人雄是矣。”
赞语入耳,直听石生满头雾水。嗯?他竟言我刀法精妙?莫非此人年岁甚长,眼花有差?于是手下着劲,刀启大阖愈发卖力,只望老者再观真辨。
果真,这般施为终且唤来一声叹语。“刀招惟妙,只可惜……脚中曲步横巧灵变,真真舍本逐末的废材身法!”
“蓬!”石生久候指点,不想唐得此言哭笑不得,一时僵楞不及竟自滑翻在地。
“莫怪老夫嘴下无情,若你照此身法练去,只怕一生终难大成。”老者声线低沉,仿要将此话语渲墨至深一般。
“晚辈身法本是偷悟而出,极有漏点,还望前辈指教才是。”听其所述,石生骇然于内,连忙诚意道。
“偷悟?你小子也颇不成器,旁他不学,竟去偷技女体身姿。我且问你,济元功法纲要何在?”
“本门功行若雄,力吐豪猛,走的自是刚劲之路。”
“跨想当年济元开宗祖师梅山真人,一身雄力如炬,直把正邪两道百千高手覆压其下。而你……诶……”说到此处,老者扬手拍击大腿,而观情态,宛恨不能将这一掌扇在石生头上。
“晚辈愚钝,实奈无从可学,即是刀中八法亦由娘子相启。而今得遇前辈,当为上天不绝,晚辈恳请前辈不吝倾授。”石生拜俯身前,连磕三揖。
得听石生仅练八法,老者不禁自窘,若非兜帽遮面,只怕面皮红霞已教石生看见。随下将他搀起,说道:“快快起身,男儿膝若贵金,怎可随意相跪。”
“前辈肯授石生?”
老者不答却另他言:“看你年岁轻幼竟已成室,如此牵绊之下,济元大仇如何能报?”
石生沉默,而后便把自身所历一一道出。
“糊涂!纵你百折人下,怎可与同魔盟妖女共结连理!人心相隔,你又何知她心所思!”怒呼震耳,石生横怯不敢接言。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