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大半个月,沈诺晟没有再传召江娑月,除了在乾正宫后殿安歇之外,仍是淑妃与瑶昭仪占了大半的日子,偶尔也传召还未侍寝的新人,原先因新人入宫而心生警惕的妃嫔也放下心来,不过是一些成不了气候的,这后宫还是淑妃与瑶昭仪平分天下呢,这二人才是值得竞争的对手。
江娑月丝毫不受影响,每日除了给皇后请安时受几句言语嘲讽之外,她的生活可谓平静而富足,到底有那两日的恩宠在,一时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更不敢吃穿用度上克扣她。
珍珠瞧着江娑月每日照样吃得下睡得着,没有一点忧色,本欲劝说什么,却想到小主打小便是个有主意的,遂也按捺住了。也好,自家小主心里稳得住,不会因皇上恩宠与否而患得患失,不会像后宫那些女人一样为了皇上互相斗得乌眼鸡似的,这日子也能过得舒心平顺一些。
这日,江娑月起了兴致,叫人把库里的尺头挑了几匹出来,在暖阁里裁裁剪剪,说是制些新衣,只留了珍珠、琉璃在身边。
琉璃往日里都是负责盯翠微居诸人的,今日被自己小姐叫进来,知是有事要说,便问道:“小主可是有事要问?”
江娑月仍低头在料子上画粉线,问道:“可瞧出来半夏和小邓子是哪个宫的人?”
琉璃回道:“半夏如今瞧着还不太显,但小邓子常与锦祥宫的一个小太监接触,应是梁妃的人。”
江娑月嗯了一声,道:“小邓子不过是个粗使的,还是半夏要好好注意。你仔细瞧着,别叫他们手脚不干净,带进什么来。”
沉吟半晌,又问道:“琥珀呢?可有什么异动?”
琉璃摇头,道:“没有,她瞧着很是安分,也不知到底是个真老实的,还是是藏得深。”
江娑月叹了一口气,道:“越是藏得深的,有朝一日咬人就越是致命。”
琉璃问道:“若她真是旁人安插的眼线,小主认为会是谁?”
江娑月想了想,说道:“琥珀行事稳重又很是伶俐,这样的人到了主子身边是很容易得到赏识的,却只是派出来安插在我一个小小宫嫔身边,又调教得这样沉得住气。能有这等资源和手腕的,不外乎太后、皇后和淑妃,甚至……”
“甚至什么?”
江娑月但笑不语,以手指天。
珍珠、琉璃俱发出一口倒吸凉气的声音,珍珠开口道:“若是如此,可不能随意发落她了。”
江娑月笑道:“为什么要发落,是才好呢。”
珍珠珊瑚一脸不解之色。
江娑月狡黠地一笑,说道:“珍珠,你不记得当初琉璃还听命于夫人的时候,夫人可觉得我是个又蠢又胆小的呢。”
珍珠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当初小姐曾经说过,夫人看到的便是小姐想让夫人看到的。那小姐想通过琥珀让皇上看到什么呢?珍珠想问,却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可不开口,继续拿剪刀裁布料。
琉璃听了这话,想起往日自己的作为,不禁脸一红。
江娑月笑道:“琉璃,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如今能这般坦然拿出来说,自然是心无芥蒂的。我若不信你,也不会把这翠微居最要紧的任务交给你了,你也不要再把往事放在心上了。”
琉璃心思灵透,这多日相处自然也知道江娑月是信任她的,感激之下,却也不免为自己过去种种耿耿于怀,如今听了江娑月这话,心中愈发踏实了,道:“是,奴婢听小主的。”
江娑月见两人对琥珀之事并不多问,也很是满意,非是她不信任两个丫头,只是此事实在不便宣之于口。如果琥珀是皇帝的人,那么她以后可要耍些小手段,时常在琥珀面前演演戏了。
帝王的宠爱会分给什么样的女人?江娑月心里总结道,一种是他爱的女人,但自古帝王之爱可遇不可求,这位帝王怎么看也不像顺治帝那样的痴情种子;一种是于他有用的女人,但狡兔死,走狗烹,只怕没用之时便是没命之日,非长久之计;还有一种是他信任敬重的女人,信任培养起来困难,摧毁却很容易,尤其是面对多疑的帝王,更是难上加难。即便是如今看着很得皇帝敬重的皇后和德妃,江娑月也不认为她们真正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目前,江娑月只能做一个叫皇帝放心的女人,让他相信自己对他寄托了一腔爱恋,这爱恋只关乎一对年轻的男女,而非皇帝与他的妃嫔,这爱恋会让她时刻以他为重,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男人会为自己所爱的女人赴汤蹈火,却也总忍不住对深爱自己的女人心生怜惜,在她的前世里,不少小三可不就是这样上位成功的么。
江娑月画好了粉线,拍拍手上的粉,心中暗道,她好歹也看过不少言情演痴情女子想必不难,就算让琥珀不是皇帝的人,她也没什么损失,权当练练演技,迷惑迷惑别人的视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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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从栖凤宫请安回来的江娑月坐在桌边打棋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前两日与她一起入宫的卢贵人得了宠,本来这也没什么,新人承宠的也有好几个了,只是皇帝连召了她两日,又赏赐丰厚,顿时让后宫不少人红了眼。方才在栖凤宫请安时,那卢贵人已经明着暗着中了好几箭,连江娑月这个旁观的都觉得累得慌,她倒是也能沉得住气,这份镇定和隐忍着实不可小觑。
卢贵人么,江娑月执着黑子轻轻敲了敲棋盘,如果她没猜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