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凌三秋心中不犯虚,那也是不可能的。狐族擅媚,玩弄人心也是所长。他没让外人看出自己的疑虑,但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也是难免的。而巫梦云的突然袭击,就吓得险些连狐狸尾巴都冒出来了。
但认真瞅了一眼巫梦云,凌三秋又觉得有些迟疑。毕竟,这表面只是一个修为全无的人族忻娘,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还真有抱抱的想法——凌三秋那个自出生起就未曾见过的一对儿女,算算年龄,也和这个姑娘差不多大。
凌三秋表情上的这种细微的变化,很快被巫梦云捕捉到。大约是应了女人天生擅长伪装,巫梦云立刻就顺着杆爬上去。她伸出肉呼呼的小爪子,想要抱抱。她本来就生的粉雕玉琢,眼泪汪汪地时候,更是让人心生疼爱。
被她激发出一点父性的凌三秋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他弯下腰,把巫梦云搂在了怀里,心底却开始埋怨起这孩子的父母了。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小娃娃在这里乱跑呢?且不说妖族最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孩子,就是邪道之人炼制阴毒法器,也少不了稚童性命。
凌三秋安抚地拍了拍巫梦云的背:“你家大人呢?”
巫梦云扯着凌三秋的衣服,只是哭,以掩饰她在对方胸口画下的两个字:救我。
凌三秋微微一愣。
他可不是能以力无敌的金思渝,对于修真界的黑暗一清二楚。不用巫梦云解释,他自己就已经编出了一个复杂的黑暗故事。但是此刻凌三秋身负重任,在这个紧要关头得罪他人,实在是不智之举。
隔间之内。戚凛把支着下巴的手臂放了下来,忍不住露出一个轻飘飘地轻笑。实际上,巫梦云擅自离开隔间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之所以不动声色,则是戚凛想要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结果出来了。
戚凛不免感到有几分好笑,毕竟只是一个忻娘,指望对方有什么惊人之举,倒是他的高估了。想到这里,他从蒲团上起身,向金思渝邀请道:“我带着的忻娘好像闹出了点事情,可否与我同行?”
“甚善。”金思渝不疑有他。
戚凛携着金思渝,两人一起来到了大堂内。戚凛往前一步,彬彬有礼道:“家徒顽劣,冲撞道友,本座在这里向道友赔礼了,望这位道友多多海涵。可否放开我家小友。”
闻言,巫梦云下意识地握紧了凌三秋的衣服,目光哀求。
凌三秋倒是没有一时之间把事情说死,只见他沉吟道:“不知这两位……”
戚凛气定神闲地回答:“本座乃紫云观戚凛,这位是我同道金思渝。”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凌三秋几乎是下意识地倒退一步。但下一秒钟,他又反应过来,三人都是元婴期,于地位上,并无差别。而且凌三秋有着妖族特使的身份,紫云作为名门正派之一,只要他不干坏事在明面上被逮到,完全不用害怕。
——毕竟,正派和妖族之间,还有魔道这个压死人的重山,谁也不想把有生力量白白地消耗在两族战争中。
但紫云观不靠谱的名声广为流传,而金思渝的赫赫战绩又太过吓人——日光金乌,太阳真君一说岂是等闲。凌三秋立刻端正地夹起了尾巴,有礼有节地还了一个礼:“在下妖族九尾凌三秋,这位小友只是碰了我一下,并无过错,何来怪罪一说。”他说完,就把巫梦云递还过去,完全不顾忻娘绝望的眼神。
在凌三秋想来,紫云观始终位列正道五门之一,肯定也有其强大之处。只是其门人行事超脱人间礼教,但又难说这不是暗合洒脱之道义。肯定又是这位紫云门人,做出了什么惊人之举,把忻娘吓到了而已。
凌三秋对于正道的信赖,并非是盲目相信传言,而是正道将近数万年,无数血骨累就的赫赫名声。
戚凛接过,还和蔼地拍了拍巫梦云的头。他这个举动本是顺手,但落在忻娘眼底,就像是大恶人像她示威一样可恶。她冷哼一声,像是遭遇了霜冻一样的黄豆芽,萎在戚凛怀里不说话了。
但是,戚凛认真打量了一会儿凌三秋的脸,迟疑地问:“这位道友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请问,你知道一位叫做凌珏的人吗?”
这个名字落到凌三秋耳朵里,他立刻浑身巨震。本来,凌三秋同意接下这个差事,就是通过这次事件,能接触一下太衡和镇岳两个门派,看能不能有幸得知这一对儿女的事情。但他完全没想到,会从戚凛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当下,凌三秋就正了正身子,压低了声音——这倒不是他刻意为之,而是情由心生,哽咽之下的低沉:“凌珏正是犬子,不知戚道友是从何得知?”
戚凛露出了很有伪装性的微笑,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放声大笑。
戚凛——或者说是诸恶老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地搭上了九尾这条线。原著中太史飞鸿通过凌珏所搭上的妖族线,现在轻易被他捏在了手中。
——时来运转,得道者天助。
既然如此,何愁大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