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东升震惊的看着怀里的女人,对着开车的耗子大吼道,“快点开!”
渐渐冰冷的手指就像那年相遇的冬天,当时靳东升的妈妈刚刚去世,一个破败的小家就只剩下靳东升一人,冷炕,冷灶,连个祭拜的人也都没有。
当时的靳东升只有十四岁,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到底还是个孩子,面对这样的巨变,他也承受不住了,甚至当时他也想到了死,妈妈离开,只身一人,无牵无挂的不如一起走了干净,于是他忿恨的拿起刀子在自己的腿上刺了一刀,抱着妈妈的遗像坐在地上,双目空洞透着死寂。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血液从身体里流掉,那种浑身渐渐发麻,眼前发出越来越密集的黑点,死神在向他招手,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妈妈,那个总是温暖着他的妈妈。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身边趴着的女孩让他回到了现实,震惊后是极度的暴怒,扯掉针管,推开趴着睡觉的女孩,从床上跳下来,不管不顾的往外冲。
徐楠哎呦一声惊醒,惊喜的看着靳东升醒来,可是随后她变得有些畏惧,因为靳东升此时的模样就像是个嗜血的罗刹。
“靳东升……”
“是你,就是你爸?你凭什么救我,凭什么让我继续活着?我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靳东升用力咆哮着,可是失血太多的他此时更像是一只病猫。
徐楠突然笑了,上前拽住他的胳膊,然后竟然神奇的把靳东升给弄回了床上,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咧嘴笑着。
“病猫!”
“你叫谁病猫呢?想死是不是?”靳东升呲牙凶道,可是刚才的吼声已经废掉了他太多的力量,此时强撑着说完后就剩下大口喘着粗气。
“你不要死好不好?”徐楠白净清秀的小脸上带着笑,她的头发有些微微发黄,也是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握着靳东升胳膊的手也很瘦,让靳东升想到了鸡爪子,他认识她,因为住在贫民区,那里都是打工或者是家庭条件不好的人住在那里,他们的条件不好,徐楠家也是一样。
可是他很好奇平时这个看着他都要绕道的女生怎么今天这么大胆了,而且还敢这么跟他说话。
“你送我来的?”
“嗯,我是刚听你妈妈走了,真的,你别难过,别难过好不好?”徐楠那营养不良的模样加上这样的哀求的口气就像是一根刺刺破了靳东升的怒火。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别怕,我也没有妈妈了,可是我还不是坚持下来了?以前我姥姥就跟我说要坚强,你是男生哦,不该比我坚强的吗?”徐楠突然抱住怒火中的靳东升,不怕死的说着,鸡爪似得手还笨拙的拍着他的背。
靳东升哽咽了,无论怎样他到底还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使劲的哭着,想要发泄掉所有的悲伤,就这样两个如衣着破旧的孩子就在医院里上演了这样悲戚的一幕,了解了内情的人纷纷伸出了援手。
“不要,我不要,你们都拿回去。”靳东升冷硬的拒绝道,他虽然失去了妈妈,可是他不能变成乞丐,那只剩下他唯一的一点自尊再容不得任何的践踏。
弱小的徐楠看着那些好心的叔叔阿姨,拿着本子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小心的收好了那些钱,并不断的道谢。
靳东升实在是受不了了,从床上费劲的起来,跛着脚,对着徐楠而去,扯下她手里的本子,刷刷几下撕得粉碎,再朝着徐楠的脸上一丢,洒了一地的纸屑,白白的就像是雪。
“我说了我不要,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年轻人,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一边的医生有些看不过去了,这个孩子要不是那个女孩子及时从来,早就没有命在这里吼人了,别人对他好,他还这么不领情,实在是不识抬举。
“要不是人家发现你给你送过来,你看你还跟谁吼!”有些患者的家属也跟着义愤填膺的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请你们不要再说了,谢谢大家。”徐楠给人赔礼道歉,大家也不忍心再为难她,等那些人都走了,徐楠挪到了靳东升身边,扯了扯他带着血迹的袖子。
“干嘛?”靳东升不耐烦的低吼,他一是实在没有了力气,在一个也不想引那么多人过来,从小到大他遭受的异样目光还不够多吗?他受够了,早就受够了。
徐楠拿出自己的小钱包还有刚才别人捐的那些钱,瘫在掌心里,“靳东升,没有钱怎么出院啊?我的只有这些……”
靳东升这下是全都明白了,看着徐楠突然沉默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办理完妈妈的后是已经没有钱了,而同在街坊里住着的徐楠也没有,相比能送他来医院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尽全力的事情,刚才他怎么还能这么苛待这个人?想想自己真是混蛋。
“别难受了,一切都会好的,我妈妈就曾经跟我说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我往前看,真的,我有时候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就到公园里看天,看得久了,心情就会好的,要不一会儿我带你试试?”瘦小的徐楠笑着说道,原本并不起眼的五官却因为这么笑变得明亮起来,好像她不再渺小。
靳东升听着她的话,最后起身,看着打完的吊针和包扎好的大腿,“走!”
“现在?”
靳东升一扭头,凶巴巴的叫道,“难道你还有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