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琴想着拓拔旭的事情,拜谒袁锦的心就微微淡了些许,但她考虑到义诊的性质,还是特地吩咐药店老板给装一些基础的药材。

回客栈的时候,白继鸿与毓衡已经等在那里了。毓衡笑眯眯地说:“试琴,刚刚继鸿已经托人去送拜谒帖了,酒菜也已经打包好,就等你们了。”

试琴微微歉意地笑了笑:“我眼睛不方便,让你们久等了。”

毓衡连忙道:“没有的事,我们也才弄好。”

试琴暗笑了声,这毓衡果真天真烂漫,很会为别人着想。她既然已嫁作人妇,那么说明原情已经完完全全被篡改了,试琴有点拿不准自己在剧情中的地位——是举足轻重?还是根本就是多余的。

袁锦住的地方有些偏僻,也是穷人聚集的地方。今年这儿正好有了自然灾害,每个人的收成都不好,大多数更是颗粒无收。子女多一些的农户穷困潦倒,朝不保夕。毓衡见惯了锦绣繁华,哪里接触到过这些。顿时同情地眼圈都红了,连忙让白继鸿施舍银子给那些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可怜人们。虽然白继鸿带了不少钱财,但一路走来,实在太多难民,很快银子全都花光了。毓衡一声未吭,摘了耳环,手镯,身上所有的首饰,都给了那些人。顿时难民们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试琴暗叹了口气,心道,完了。

果真,更多的人涌了过来,把原本尚开阔的道路堵个水泄不通。人人高呼活菩萨,渴望地看着试琴一行。饶是试琴看不见,这么多目光一齐投来,她也觉得有如实质了。

毓衡面露难色,小声向试琴求助:“试琴,你有没有银子?”

试琴摇了摇头:“没有。”

毓衡瞥到她头上的金钗,咬了咬唇:“你这金钗……”

试琴有些无奈了:“我这金钗是信物,意义非凡。”

毓衡皱了皱眉,有点不高兴:“什么能比救人一命更意义非凡?”

试琴温然道:“毓衡,你愿意做这样的事,是因为你崇高,有恻隐之心。我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我不觉得我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该穷的依然穷,该死的依然会死。这是体制的问题,不是个人一时恻隐能解决的。你若是真的有心,不妨回去,让白公子进言皇上,开仓放粮,减免税款。”

毓衡却压根听不进去,她忙说:“试琴,我不怪你,你是因为看不见才无动于衷的。你若是能看到这些可怜的人,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这些嗷嗷待哺的婴孩,这些奄奄一息的人群,你一定会愿意帮助他们的。”

试琴有点无语,感觉是说不通的。哭喊声一波一波的,吵的她脑壳都疼。众生皆苦相,谁又不是在受苦。能用金钱解决的苦自然是最低级的苦,可也的确迫在眉睫。她不觉得自己能帮天下人,毕竟她还是一个杀手。但听到这些哭嚎,的确内心也是不忍。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方唯,身上还有什么碎银子,全都拿出来吧。”但,画风一转,她又厉声道:“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买卖,今天我给的这些微薄的银两只够你们一时赡养老人,哺养婴儿,而之后的路,我能给你们一条指引的道路,你们愿意走么?”

方唯一声不吭地将身上的钱给散发出去,自然阴冷的气质让原本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接过银子的人们纷纷忐忑地互相张望,无人敢说一句话。

试琴缓缓地微笑:“既然无人愿意,那就自行散去吧。不过我会在临城过上一夜,成渝客栈。”

她听着人群离散的声音,吐了吐舌头,向毓衡说:“饭菜也是凉了,我们走吧。”然后率先迈开了步子,故意忽视了毓衡的不赞成和抵触情绪。

袁锦的住处离的不远,但却像一方世外桃源。方方正正的一间小屋,几方苗圃。他悠悠闲闲侍弄着草药,仿佛没有听见之前外间的骚动。

“袁锦师傅。”毓衡亲昵地上前去,笑着说:“你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袁锦慢慢抬头,目光僵在试琴的一张脸上,顿时又惊又喜:“试琴?”飞快地向前走了几步,端详了一会道:“丫头,真的是你!”

试琴含笑唤:“师父。”

袁锦方感觉不妥,他皱眉伸手摸上试琴的脉搏,愕然道:“紫巽香与敏湖毒,你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

试琴避重就轻地说:“师父既然能认出我中的毒,想必也能帮我解毒吧。”

袁锦叹气:“解毒不难,重要的是……”

试琴眉色带笑:“师父不妨直说。”

袁锦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说:“这紫巽香和敏湖毒每一味都是剧毒,但是要是中和在一起,却又是一剂良药,可以续命。”

试琴惊愕道:“你的意思是——给我下毒的人是为了续我的命?”

“是的,如果解了毒,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袁锦道:“而且你眼盲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这两剂药。”

试琴思索了一下,说:“我还中了另一种毒,导致了我眼盲,可是后来吃了解药,眼睛就好了。只是没过多久,我的眼睛又坏了。”

袁锦又叹气道:“紫巽香和敏湖毒很霸道,它们热衷于去中和其他的毒,或许你的毒就此变异了。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

试琴笑了笑:“没事的,其实习惯了也还好。有眼睛的时候习惯用眼睛去观察人,但如今没了视觉,心反而更透彻了。”

袁锦豁然:“你倒是一贯来都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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