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娘娘,八爷府上的侧福晋来了。”
八侧福晋?
冯霁雯未见过,却隐约听说过。
这位八侧福晋,说是出身不甚好,原是民间女子,并非官宦人家的小姐。
然八阿哥与之偶然邂逅之后,却格外痴情于她,起初一味要迎她过府,乾隆与嘉贵妃俱不肯同意,为了让他打消念头,还将大学士尹继善子女许于了他做正福晋——只是八阿哥仍不死心,甚至多番跪倒在景仁宫前以求嘉贵妃点头。
因而闹了好一段时日,八阿哥还因此患了一场重病,脚疾似乎便是那时留下来的。
见儿子如此,最终是乾隆点了头,勉强同意了将这王氏赐给永瑆做侍妾。
因前两年为八阿哥生下了长子绵志,被扶为了侧福晋。
时隔两年,眼下又是有了孕的,看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估摸着得是有七八个月了。
冯霁雯望着这位被宫女请了进来,正与嘉贵妃行礼的八侧福晋。
这位侧福晋生了双极温柔的眉眼,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因在孕中身材略显丰腴了些,但此般瞧着,却也果真是个美人儿。
可这位美人儿显然并不得嘉贵妃的喜爱。
自听到宫女禀说王氏来了,嘉贵妃脸上的笑意便淡却了许多。
“如今永璇远在云南边境,你成日挺着个大肚子,本就不甚方便,作何还往景仁宫跑?倘若有个差池,岂不叫本宫难做吗?”她语气平缓无波,听起来并无太多情绪,然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股责怪的意味。
本就有几分怯视的王氏闻言将头垂得更低了些,柔声道:“今日太后老佛爷宣的儿媳入宫作陪,方才自寿康宫出来,便想着过来给额娘请个安……却不知额娘这里尚有客在,倒是贸然叨扰了。”
说话间,拿余光瞧了瞧坐在那里的冯霁雯。
嘉贵妃似无意与她多讲,只示意宫女给王氏赐坐。
再不喜,也是自己的儿媳,肚子里怀着的还是她儿子的骨肉。
王氏道了句“谢额娘”,又动作小心地一礼,适才入座。
她有孕在身,坐的也是高椅,椅子便摆在冯霁雯身侧。
她转头望向冯霁雯,轻声含笑道:“和夫人。”
听她道出自己的名号,冯霁雯有着一瞬间的意外。
继而想到,应是方才王氏进来之时,从宫女口中得知到的,便也就神色从容地点头回了句:“八侧福晋。”
见她如此,王氏眼底却闪过一丝讶然。
虽然极快便被掩了去,却也恰巧落到了冯霁雯眼中。
何故会露出如此神色?
冯霁雯略有些不解,但亦不好发问,唯有暂时按下内心疑惑。
因时辰已经不早,嘉贵妃便出言留了冯霁雯在景仁宫中用午膳。
冯霁雯数次推辞亦未能如愿推掉,另又想着此时出宫和珅应也还在忙着,晚一些走说不定还能一同回家,是以也就只好留了下来用膳。
八侧福晋王氏也留了下来作陪。
金溶月三人自也未有离去,只是她们作为秀女,并无资格与嘉贵妃同席而坐,故而只能侍奉在一侧。
章佳吉毓望着被嘉贵妃好言以待,坐在那里用膳的冯霁雯,脸上表情几欲维持不住。
章佳吉菱一直暗中留意着她,此刻见她脸色越来越明显,俨然有要压制不住的迹象,章佳吉菱心下担忧不定,干脆大着胆子上了前去,与嘉贵妃轻声道:“娘娘,长姐她这两日有些不大舒服,昨日里找太医开了药方子,说是得一次三次早中晚按时服用方可见效……”
“身子不舒服?”嘉贵妃闻言看向章佳吉毓,见她脸色确有些难看,也不知信是没信,只道:“既是身体抱恙,怎也不提早说一声?竟也让你跟着站在这里伺候了这么久。罢了,快些回去服药,再好生歇一歇吧。”
末了又看向章佳吉菱说道:“你也陪着一道儿回去吧。”
“多谢娘娘。”
姐妹二人垂首行礼,并肩行了出去。
一经离了殿内,绕过长廊,章佳吉毓的神情方才彻底变了。
她沉着一张脸,死死咬着牙,大步踏进游廊中,鞋底儿踩在廊下铺着的朱漆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
“你慢些……”章佳吉菱出声提醒道:“仔细再让哪个宫女嬷嬷瞧见了,再说你有失仪态举止——你成日最是注重的不就是这些的吗?”
章佳吉毓闻言猛然止了脚步,站在原处死死攥着手掌。
章佳吉菱追了上来,见四下无人,便低声说道:“方才在殿中,你那副脸色若是被娘娘给瞧见了,该如何是好?”
章佳吉毓咬了咬下唇。
“冯霁雯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捧着她,顺着她!”
英廉大人如此,就连她的阿玛阿迪斯也是如此,二哥更是不必提了……!
现如今就连嘉贵妃竟也这般拉拢于她。
“事情早已都过去了……”章佳吉菱不愿再提及往事。
况且那件往事,说来说去还是章佳吉毓有错在先。
若她不想着去害冯霁雯,又如何会有那般后果?
但这段时日来她见章佳吉毓好不容易一改在家中之时的阴郁,便未敢再提过此事,更未再论过谁对谁错。
却不知一见着冯霁雯,章佳吉毓整个人还是全乱了。
“她之前的名声德行是最为不堪的,怎么还能有今天?”章佳吉毓心下难平,后槽牙咬了又咬,恨恨地道:“……的她的运气如何能这般好?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