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脏兮兮的脸庞一点点显现在光亮之下,小心翼翼的眸子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汪黎隽皱起了眉头,只觉得此女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
“汪公子可还记得我吗?我们曾见过数面的……”她试探地问道。
原本认不出对方是何人的汪黎隽在听到这清晰的声音过后,一怔之后,立即露出了恍然与惊异的表情来。
“是你……你如何会弄成这幅模样?”
女子微微咬唇,一时没有答话,委屈失落的模样却让汪黎隽看的一阵心神荡漾。
“请汪公子救救我……”
……
次日早,天气晴朗。
冯霁雯晨跑后照例洗漱更衣毕,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小仙梳理着一头乌发。
小醒正带着小茶在外间准备碗筷。
英廉平日上朝不能与冯霁雯一同用早饭,她一个人一大清早懒得往饭厅跑,便多是让厨房将早饭直接送来棠院。
冯霁雯这边收拾好,外间的饭也布下了。
小茶低着头退了出去。
“小茶今日倒难得这样安静。”小仙笑着道了句。
平日里虽算不上话唠,但总爱嘿嘿笑着打几声招呼。
冯霁雯心知她是为了昨晚之事误以为惹了她不悦而兀自忐忑着,又想到自己昨晚躺在床上想到的一件事情,便没急着吃饭,而是向小醒问道:“小醒,你可与秦嫫接触过吗?”
小醒闻声为冯霁雯递筷子的动作明显一滞。
小仙也愣住了,昨晚姑娘才刚问过她,今日怎么又问起小醒姐姐来了?
“奴婢自幼在府中长大,自是与之接触过的。”小醒虽疑惑,却还是规矩地答道。
“那她做事能力与为人的德行如何?”冯霁雯又问道。
秦嫫离开她身边时她年岁尚幼,这些年来又不愿与她们母女有任何接触,冯霁雯不清楚这些也属正常。
可小醒却愈听愈意外了。
她忍不住看向冯霁雯问道:“姑娘怎突然问起这些来了?”
虽不知冯霁雯的目的何在,但单看面前小姑娘的神情,已远非以往的忌讳与记恨。
“棠院里缺的管事嬷嬷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在想,若秦嫫能够胜任的话,当比其他人更可靠一些。”冯霁雯直言道。
小醒愕然到了极致。
小仙的嘴巴张张合合,却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一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只是不敢说……
小醒震惊了半晌后,方才面露迟疑地问道:“秦嫫的能力没话说,可姑娘当真要让她来棠院吗?”
冯霁雯知道她的顾虑所在,便道:“当年之事她也是无心之失,且这些年来一直留在冯府勤勤恳恳地做事,可见其衷心。过往的事情我不想再去追究,眼下她既是最合适的人选,作何要让她继续大材小用呢?”
这些道理小醒比她看得还要明白,只是小醒如何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番话竟会从冯霁雯口中说出来。
棠院的管事婆子一职,秦嫫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光是冯霁雯说的那些理由,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的是——一个对主子心怀愧疚的下人,才会是最忠诚的下人。
更遑论秦嫫对姑娘不光只是主仆之情。
于是作为手握棠院‘生杀大权’的小醒,对于冯霁雯的提议给予了肯定与支持。
她亲自找到秦嫫并与之长谈了一场。
多年来的磨砺让秦嫫越发沉稳镇静,在得知了小醒的来意之后,甚至将心中的震惊掩饰的滴水不漏,极为冷静地应对着。
自我感觉还算沉稳的小醒想到自己那日被冯霁雯重新提拔回大丫鬟之位时的失态,不由相形见绌,暗叹自己与秦嫫相比,道行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她知道,秦嫫最终一定是会答应下来的。
事实果然如此。
小醒回了棠院,跟冯霁雯细细地复述了一遍她与秦嫫的谈话。
冯霁雯听罢满意地点点头。
而自小醒走后,秦嫫在房中枯坐了半个时辰有余,一直望着门外的日光怔怔出神。
“娘,娘……”小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来至她面前满面紧张地问道:“方才我听说姑娘让小醒姐姐过来找您了,都说什么了?姑娘她可是真的又生咱们的气了……姑娘该不会要赶您出府吧!”
就知道昨晚那话说不得的!
“娘您倒是说话啊!”见秦嫫一直不言语,小茶越发认定出大事了,急的不得了,弯身抓住她一只手臂摇晃起来。
“不……没有。”秦嫫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徐徐出声道:“姑娘要让我回去伺候。”
“回去伺候?”小茶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哪里伺候?”
“回她身边伺候。”
小茶赫然瞪大了双眼,霎时间连呼吸都窒住。
她是听错了,还是在梦中?
秦嫫将自己着重地收拾了一番,洗漱洁面,将头发梳的油亮挽在脑后,拿一根檀木钗固定,换上了那套被她收放在箱底、多年未再穿过的深紫色锦面儿褙子。
衣裳保存的极好,只是其上绣着的花样儿早已过时。
秦嫫来到棠院时,冯霁雯正在书房练字。
“是秦嫫吗?进来吧——”
明亮的次间中,传来小姑娘温和的声音,落在秦嫫耳中,既是熟悉又是陌生,让她心口忍不住一阵阵发涩。
她姿态恭谨地走了进去,这才发现以往这间存放闲置的次间如今已被布置成了一间书房。
整座棠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