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就是副总师或者总经理助理了。这两个岗位区别不大,都是高于正处低于副总经理。到了那个岗位,收入将大幅度提高,这样说吧,一年的收入买个b级车像闹着玩似的。正处升入副总师的正常渠道有两条。或者说有两类人可以获得这个机会,一类是慰问性质的,少数劳苦功高的老正处在临近退二线之前会得到“安慰奖”,另一类则是准备进一步晋升的关键岗位的、得到公司主要领导赞许的正处,比如蒋延生,比如刘新军,比如刘书林。
这座塔的最高层就是公司领导层了,那是十几个人的小团体,是数万职工仰望的顶峰。但仔细研究,这个小团体也是分层的,副总们是一层,党委书记和监事会主席又是一层,而最高层则是董事长。他不仅掌握着数万员工的命运,掌握着那些渴望登入塔身更高一层的“官员”们的通行证,甚至掌握着副总一级的命运。
“塔论”是范永诚的发明,吕绮认为很形象。
吕绮在升入副处后便悄悄为自己定了个目标——当上副总师!她不为权力,而是为生活。在滚滚红尘中打拼的人们谁不是为了生活呢?那些自称不差钱而要事业的是些什么人呢?自她认定丈夫是口头革命派(这个称呼是吕绮父亲喊出的)后,吕绮只能依靠自己了。她自认自己能力不差,而所处的岗位又极具竞争力,所以很是努力了几年。但随着自己对”世道”的清醒认知,随着自己跨过了四十岁大关,这个目标是越来越遥远而不靠谱了。别说是副总师,能升入行政正职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了。吕绮再次悄悄修订了目标,适当的时候,自己主动找个油水丰厚的基层单位去当个支部书记了此一生吧。
直到陶唐的到来,重新燃起了吕绮“进步”的渴望。
吕绮从未想过自己会进入公司一级的领导层。她和那一层距离甚远。在陶唐上任前,吕绮很少近距离接触公司的主要领导,他们是如何工作和生活的其实对她很是陌生。所以,吕绮不止一次地想,陶唐如何就在如此年龄攀上红星官场的最高峰呢?而陶唐给了吕绮近距离观察最高层生活和工作的机会,几个月来,吕绮好多次跟陶唐私下谈过自己的业务,也谈过不是自己的业务,这是她之前根本就想象不到的“待遇”。因为陶唐,吕绮的地位和影响直线上升,本单位如此,外部也如此。
因为陶唐,吕绮体会到了最高层的苦衷。在吕绮眼里,陶唐和宋悦完全是不同的两类人,宋悦所享受的,陶唐根本就不屑一顾。陶唐所思考和努力的,宋悦估计根本就不去考虑。陶唐第一次“感动”吕绮不是在东湖会所的酒后失态,而是他因为六分厂那个自杀员工在行政会上那几句冷峻的发言。吕绮为此自豪,为自己的眼光而骄傲。如果那可能是一次作秀,但以后三个月陶唐的所作所为完全证实了他是一个值得吕绮尊敬的人,正因为他们有过的情愫,吕绮发誓要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为他排忧解难,提醒他避开可能的陷阱和地雷阵。可是,陶唐的施政风格和施政路线证明了,他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的路,如果是常规揣度,这条路不止是荆棘密布,简直就是绝路。但吕绮还是为他的选择自豪,红星终于盼来了一个真正为企业,为职工着想的好领导。可是,到目前为止,陶唐除了不断为自己树敌,他又获得了谁的喝彩呢?吕绮自认她能帮助陶唐的地方很有限,但总不能给他添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