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前倾着身子:“凭什么?”
“最起码,你得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比现有制度更具有生命力的改革方案吧?有效的改革,叫改革,无效的改革,叫折腾。所以,我一直在思考具体的方案。如果你有心思,也可以一起思考。”
毕文谦不觉得还是高中生的夏林真的会想出什么切实的办法,但她显然是一个还算合格的听众。并且,和她吐露这些,可能会给她留下一个高大上的印象……吧。
也许,这就叫忽悠?毕文谦自己笑了起来。
“毕文谦,希望你早点儿想出办法来。”
夏林埋头,喝起了汤。
午饭后,毕文谦让夏林带着自己,在东城区里瞎转悠了一阵,美其名曰熟悉环境,实际上是想认认,现在的京城和自己上辈子幼时记忆里的京城,有多少相似,又有多少不同。
也许是因为算是认识了,夏林在街上活泼了不少,不知不觉间,两人在二环里穿梭反复了一个下午。听着夏林说的那些口口相传的掌故,有些是从前耳闻的,有些则感觉新鲜。
最后,他们停在了鼓楼大街附近,那是王富林为他安排的招待所的位置。
对着渐渐落山的太阳,毕文谦觉得整个人温温的,视线的两边,是那象征着暮鼓晨钟的钟楼和鼓楼。
忽然,他牵住了夏林的手,却没有看着她:“我想唱歌,你想跟我唱吗?”
“什么歌?”夏林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好奇心就占了上风。
“即兴唱的歌,想到了什么,就唱出什么。”
毕文谦微笑着,带着她的手,伸了一个懒腰:“我唱一句,你跟我唱一句。不要模仿我,你觉得那一句怎么唱着顺心,你就怎么唱。如何?”
“……我试试。”
夏林犹豫地看了看周围的行人,以及马路上的自行车流,慢慢点了点头,在忐忑中跃跃欲试。毕文谦瞄了她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面。”
毕文谦在轻轻地陈述;夏林也这么学着。
“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
毕文谦伸手指着眼前的人们,仿佛在向夏林介绍着;而夏林也模仿了他的动作。
“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
毕文谦小声了一点儿,凑过去,假装和夏林咬着耳朵;夏林想了想,也有样学样儿,但那咬耳朵的口吻,倒比毕文谦更像了几分。
“他们正在看着你,掏出什么牌子的烟。”
毕文谦悄悄地唱着,食指轻轻舞动;夏林唱时,却带上了一点儿八卦式的神秘微笑。
“小饭馆里面辛勤的是,外地的老乡们。”
毕文谦回望着中午他们吃饭的饭店方向;夏林也望了望。
“他们的脸色,像我一样。”
毕文谦唱得有些喃喃的感觉;夏林唱时,却像是在回忆中对比着。
夏林的表现,让毕文谦高兴。他扬起牵着的夏林的手,朝西方眺望起来。
“单车踏着落叶,看着夕阳不见。”
顺着鼓楼西大街的方向,自行车流弯弯远去,毕文谦怔怔看着;夏林似乎疑问了一瞬,望向了夕阳。
“银锭桥再也望不清,望不清那西山。”
毕文谦抬起了些视线,唱得有些惆怅;夏林也那么望着,却有些少年不识愁滋味。
“水中的荷花,它的叶子已残。”
同样的惆怅,夏林依然没有唱到。
“倒影中的月亮,在和路灯谈判。”
毕文谦仿佛真的人在银锭桥附近,望着水里的月亮;夏林却不大明白。
“说着明儿早晨,是谁在生火做饭。”
毕文谦唱出了一些懒洋洋的感觉;夏林却仿佛在笑。
“说着明儿早晨,是吃油条饼干。”
毕文谦仿佛在拉家常;夏林继续带着笑。
听着夏林歌声中的笑意,毕文谦仿佛感受到与自己无关的幸福。
于是,他扬起声调,大声高歌起来。
“钟鼓楼吸着那尘烟,任你们画着它的脸。”
毕文谦指着附近的鼓楼,呐喊起来;夏林似乎吓了一跳,但也学着这么唱着。
“你的声音我听不见,现在是太吵太乱。”
毕文谦把手做爪状,放在耳边,然后轻轻摇了摇手;夏林盯着他,没有跟着唱了。
“你已经望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还不发言?”
毕文谦手指向另一边的钟楼,歌声仿佛在质问。
“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
有些疑问,有些彷徨。
“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
有些无奈,有些绝望。
毕文谦忽然发觉夏林没有跟着唱了,不禁偏头看向她,只见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写着疑问。
“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面。”
终于,毕文谦拍拍自己的胸口,口吻也静了下来。
“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家……就在,这个地球的上面。”
呢喃着,呢喃着,毕文谦结束了这首歌,转身对着夏林。
他忽然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