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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旭阳说的分会是“切·格瓦拉分会”,是他在“经典怀旧协会”细分市场后成立的。然而加入者少,大家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不知道是哪个三流歌星。
起初,他利用usp(独特销售主张)进行核心诉求分析,打出广告,“切·格瓦拉:乌托邦式的叛逆青春”。然而,效果不佳,听了速成课,看了书,他换了广告,改为“切?格瓦拉:大学生艳遇成名史”,摇旗一呼,竟扭转颓势,跟从者颇多,纷纷缴费入会。
为了提高会员对切·格瓦拉的了解,江旭阳进行了培训,分做三节课。第一节课,会员搞清楚“切”是一个感叹词,类似于“喂”。格瓦拉是阿根廷人,不是马拉多纳的师兄,不会踢潇洒飘逸的拉丁足球。为了让大家记住他的名字,埃内斯托·拉斐尔·格瓦拉·德·拉·塞尔纳,王可青在教室里奔走,献出了五个果盘。
第二节课,江旭阳先给王可青培训,在他看来,身为协会发起者,没有一点实战水平,是说不过去的。她备完课后,在讲台上结结巴巴讲起课。她讲格瓦拉还是一个大学生时,就利用假期在拉丁美洲采风,途中他的摩托车坏了,找不到地方修理,于是去到一个麻风病人村做了几个月义工。等出来时,他在日记里写道,
“写下日记的人,在重新踏上阿根廷的土地时,就已经死去。我,已经不再是我。”
那堂课听众爆满,有三个怀旧迷听完后大受鼓舞,只身前往鹏城西北郊的鹧鸪水库采风,鹏江的大水被拦腰截断,举世工程立地雄起,他们背上行头,去考察鹏江人被改变的生活。
然而,半道上他们遇上打劫,三个跟他们一般年纪的壮汉洗劫了他们的钱包。回来后,三人堵住江旭阳和王可青,扬言道:
“我们受了你的鼓惑,被人打劫啦,你们必须赔钱。”
这场纷争以江旭阳退给他们入会费作罢。三个遭劫的人退出切·格瓦拉分会,加入嘻哈帮hiphop协会,通过音乐抚平受伤的心。
王可青打死也不讲下面的课,于是,第三节课由江旭阳来讲,格瓦拉由大学生变身革命者,在拉美革命风起云涌时,他扛起子弹箱。他出身在中产家庭,丰衣足食,却投身在解放贫民的战斗中;他一生为哮喘病所困,却成为最英勇善战的丛林游击大师;他曾冒险旅行,纵贯南美大陆,却在旅途的终点开始了革命之路;他是一个阿根廷人,却参加了解放古巴的革命战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玻利维亚打游击的战斗间隙,他经常爬到树上去抄诗。
有会员开始不满了,三节课下来,都没有听到期待中的艳遇,更多人扬言,再不讲艳遇就要退钱退会。江旭阳只得又加了一节课讲花絮,课里讲格瓦拉的母亲是未婚先孕生下他,他的身份证是假的。他采风行程的第一站,是女友奇奇娜家。这对情侣还在热恋中,在这里度过了如胶似漆的一周。然而,奇奇娜后来把他甩了,格瓦拉深受打击,他在日记里写道:
“我相信她是爱我的,我应当用思想去征服她。她是我的。我曾经跟她睡过觉!”
这堂课会员很满意,纷纷要求补课。一个会员嗅到商机,他把自己在学校边开的小餐馆改名叫“a-che”。
王可青不满了,在课上大讲未婚先孕、同居,她认为无聊且下流,一味地迎合大众,商业味道太浓,完全背离当初“经典怀旧”的初衷。
两个创办人在办会观念上有了分歧,决策层的思想都不统一,下面的人自然就乱了套。这时嘻哈帮hiphop协会乘势崛起,势头很猛,抢走不少会员。达人秀秀团横空出世,粉丝众多,气势如虹。秀秀团女同胞居多,不少女学生揪着男朋友的耳朵入团,扬言“不喜欢秀秀,就是不喜欢我”。为了息事宁人,“切?格瓦拉分会”的男同胞纷纷弃暗投明。
江旭阳的人马四处逃散,有的人去了嘻哈帮hiphop协会学嘻嘻哈嘿,有的人去了达人秀秀团,成天讨论是穿裙子秀还是穿裤子秀。切·格瓦拉分会已经凋零。
这个分会的失败让王可青失去了信心,她一把火烧了传单,偃旗息鼓,一门心思等毕业了。
切?格瓦拉分会失败,江旭阳很内疚。这都怪自己急功近利,而且媚俗,把王可青稳扎稳打的计划搅黄了,尽管若不如此兴许黄的更快,但这确确实实伤害了她。
江旭阳心灰意懒,不再去找她,一门心思偷听速成班的课,醉心攻读入门教材、当代速成文人梨花教母的大作《我要成仙》。
一大早,他就去图书馆读《我要成仙》,沉迷于梦境,如痴如醉,视梨花教母为心中之神。他每天都在这里接受灵魂洗礼,周末也不放过。
到了周六,他进馆寻座,又要美美品尝,发现平日里人烟稀松的偌大空间,如今却人影晃动,座无虚席,他骇然连日沉醉于梦里,脑中出现了幻觉,以为见的都是幽灵,揉眼细瞧,都是年轻的小读者。
可见,青春年少校、食堂、家庭,兴趣靡靡,远非身心自由放飞之处,这里才是。
第二天,他起得更早,却依然只能蹲着读。看着一个个身影年轻稚嫩,趋之若鹜地奔向图书馆,他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在知识的海洋里,他们像浩荡的沙丁鱼群。
在他身边,有一对男女学生正蹲在一起读书。“好感人,”女孩说,“王子吻了女孩。”于是,男孩就吻了身边女孩。过了十分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