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鸿眯着双眼紧盯着那两个僵硬的人。
一滴滴的豆大的冷汗从杨焐的两鬓渗了出来!
这话是试探警告还是玩笑?他刚刚继任家主不久,若是借此发挥拿他来立威也是不无可能!
脸上的笑僵着,眼睛脑子也飞快的转着!他一路都露着笑脸,来了也状似无意的转移了话题!本想着就这样打诨过去的!
杨玉鸿又慢条斯理的说道,‘’二婶刚刚说,外面那些侍卫都是狗东西?!都是狼心狗肺的家伙?!还问是谁给他们吃穿,养活他们一家老小?!”
杨焐脸色白了!这下子真是洗脱不掉了!
那外面的侍卫是独属家主一人的!辱骂家主的近侍就是打家主的脸!还骂的这样难听!
一想到那五寸厚的枣木板子,浑身的肉都钝疼了起来!还有那可能被剥夺的执事权利,心下真是慌了起来,舌尖一咬,竟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大公子恕罪!”
膝盖与地面砸出来的沉闷声响,让呆愣的杨二婶一个激灵,失声尖叫了起来!
杨焐赶紧回身一拉,噗咚一声,她跪倒在了地上。她震惊又疼的扭曲的脸直直的砸在了地板上!过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
额头上红肿了一大块儿,鼻子下也挂着两行红线,配着那一身零乱的衣衫和头发,像极了街头的叫花子!
杨焐本就有些恼怒她惹了大公子而累了他,看了这副模样眼中更是掩不住嫌恶!
杨氏哭哭啼啼的,又摔得头晕眼花,自是没有看到自家男人的神色!
杨玉鸿可是看了个真真清晰!
这就是北城人人夸赞的笑面二爷!
温如雅士?笑若春风?尊妻重妻?
一抹嘲讽一闪而逝。
他从案几后面走出来,较为温柔的扶起了他俩,在他震惊的眼神中一边拍着他衣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边轻声说道,‘’二叔二婶这是干嘛呢?就算玉鸿是一家之主,也是知道lún_lǐ辈分的,您这样不是让我难做么?”
这话,杨二婶听了顿觉得云开月明!摔的肿胀的腿都觉得没有那么疼了,站的更直溜了!
杨焐听了,却觉得膝盖又软了!
一家之主!就算是长辈也不能寻思!不然他会为难!
他努力的咽着口水,不知如何是好。
杨玉鸿看到他一脸的郁色,轻轻笑了。转身敲着那案几,‘’二叔看看我这字写得可好?”
杨焐看着那冷峻的身影,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走到了案几前边。突然,他睁大了眸子!
偌大的白色软宣纸上一个浓墨大字像一把重锤朝他砸了过来!心口一闷,身子摇晃了几下。
因为用墨过多而看起来漆黑一片,却是一眼就能知道它是什么字!那是一个‘’藏‘’字!
藏,匿也。比如他那些私财!
藏,奸也。比如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藏,库也。比如他那几处地窖!
藏,暗色也。近于黑。是说他黑了心肝么?!
他眼睛瞪到了极致,他,他,都知道了么?
深深的恐惧拢上了他的心头。看着面带微笑的那张年轻的脸,就像看一个妖怪似的!
明明他掩饰的那么好!近二十年了!却在他继承了家主不到一年就被挖了出来!
看着他愈来愈苍白的脸色,如雨似的冷汗,抖得如筛子似的双腿,咬的都留了血的嘴唇,杨玉鸿轻笑出声,
‘’二叔,我的字可是写的不好?让你无法看的懂?”
又扭头问了一旁整理衣衫的杨二婶子,‘’二婶可认得我写的这字?”
杨二婶子是这城中为数不多的识字的人之一,一向觉得倨傲。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迈着小步子来到杨焐跟前。
她看了一眼那纸上的字,又看了一眼紧张哆嗦的自家男人,忍不住的撒娇似的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墨用的多了些么?虽是模糊可也不是很难辨认啊!
‘’这是个藏字嘛!不过~”她掩着嘴笑,‘’大公子你这墨用的太多了些----笔锋都不清楚啦!时间要是久点,墨在渲染一下,旁人就可认不出这字了!”
杨玉鸿一哂。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
‘’还是二婶明智!这墨也不可贪多啊!否则就要像这字一般,让人识不得了!”他拍了拍已经僵的跟石头似的杨焐,低低的问‘’二叔,你说~对么?”
杨焐本憋了一口腥甜在空中,被他这一拍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在杨二婶的失声尖叫中,颤悠悠的退了两步,晕倒在了地上!
杨玉鸿拍了拍手,对走进来的杨河说,‘’哎,二叔最近操劳过度,积累成疾,居然吐血晕了过去!你们赶紧送他回院子里休息,好生让大夫照料着,好生的养着!断不能让他再吐血了!嗯,至于二叔的那些个累人的活计你们也接手管着吧!嗯,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弄得清楚明白了,待二叔好了再接手就不会这样累了!”
杨玉鸿一阵霹雳巴拉的话砸下来,让堪堪转醒的杨焐又生生的晕了过去。
杨二婶子摇着他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要出口,杨河手明的右手一击,她便软软的趴在了地上。
杨玉鸿冷哼一声。
‘’二叔二婶都生病了呢。杨河你们赶紧把他们送回去吧。告诉老山头子,这病得养个一年半载!”
‘’是!属下明白!”
杨河接了指令,大手捞起地上那两个人,放在左右腋下夹着就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