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没有必要?”性子急躁的洛广夜可不管眼前这位是他的顶头上司,立马站起来怒喝道。
这个年轻人当然便是江元修,他半点也不因老者的急怒所动,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慢慢地回答:“广夜叔,你先别急,若我所料不差,洛布将军应该已经遇害。早上他刚出发之后不到半个时辰,我就接到密报,说洛庭弼已经和刘震、张朔结成了同盟,我原本指望洛布将军能及时见机撤回,那至少还不至于全军覆没,但我一直等到中午,还不见他的半个人回来,我就已经知道出事了。”
“哦……”洛广夜本应大发雷霆,明知洛布此行?险也不派兵追去,这不是明摆着要让阿布去送死吗?但转念一想,难怪信王会选他为继承人,若信王在场,也一定是这样处置的吧,洛布若能及早撤回,或许还能救得了,若是已经陷入联军重围,再派兵去也毫无作用。反而还会把后防全部放弃掉。
难怪他一来就交代兵士修筑工事,原来早有心理准备了。
“敌袭!”远处山峦上的哨兵放下了消息树,营盘内顿时紧张了起来,这种紧张的情绪随着马蹄声的接近变得越来越浓郁。
因为这一片是街区,本来就没有什么城防城墙,骑兵直接可以冲进来,底下的士兵们这时候才在恨自己刚才修筑工事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壕沟挖深一些。
夜幕之下,什么都还没有看到,却先听到了无数的箭啸之声。
“好家伙,客汉连弩!”江元修终于站了起来,脸上也不由稍纵即逝的露出点紧张感来,“传我军令,所有战士,伏下待命!”
他刚说完这话,已经攀上酒楼的屋顶,也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转眼间他已经架好了奇张弩,稳稳地伏在屋顶上。
这时,街区外围,洛庭弼很轻易就突破了外线的防御,有很多守军深藏在壕沟之内,也被他紧随而上的山城新军以极快的速度一一搏杀,想用深壕壁垒抵挡连弩攻击?江元修,没想到你也就只有这么点料罢了。
只要拿下大定厝,最迟明天午时,就可以直抵都统府。
洛庭弼静静地看着第一批进入街区的战士,他们一个个像狸猫一样隐藏着行踪,或伏或窜,接着夜幕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往街区的另一头突进。
“啊!”就在他准备得意一下的时候,一声惨叫划破了他璀璨的梦想,先锋队的团队长被一支长击箭带得飞向半空,撂下这一声哀嚎。
原来这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整片街区都在重复演出着相同的一幕,就连原本已经拿下的阵地上,也仍然有潜藏着的壕沟没有被发现。洛庭弼的部队陷入了苦战之中,随时,天空中会有一支夺命的弩箭飞来,或者在身边的哪个地方,地面上猛然就有敌人跳出。
“撤!”洛庭弼怒喝道。
“都统,来不及了,我们的部队大部分都已进入街区!”
中了埋伏了啊,好个江元修,给我来这一手,好样的,那,就干上了吧!
洛庭弼一咬牙,一狠心,反手一刀,将一个街角边转过来的守军斩成两截,突然,心中警兆猛生,往边上横移,还是慢了一点点,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左肩。
肚子中了一脚,有点本事啊,洛庭弼狠狠地盯着对手,这是一个脸色微黄,手持一对短铁棍的少年将领,洛庭弼手中横刀一晃,荡开对手迎面击来的短棍,身子一侧,脚步一动,已经站到他的背后,左手的横刀正要刺入他的背部,却被左肩的伤口牵动,暂时无法使力,只是这样稍慢了些,对手已经找到破绽,右手短棍点在庭弼的左刀背上,紧接着跟上一步,贴近了庭弼,左手短棍一扬,扫在庭弼的右侧颈部。
庭弼被这棍一扫,脑子懵了一下,因为本能往后滑了半步,拉开与对手的距离,双刀在身前划出两个半圈,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被铁棍扫到脖子只是愣了一下,这种表现才是让对手大惊,钟离秋好奇地想到,这货究竟是什么做的,难不成是刀枪不入么。他也是孤陋寡闻了,洛氏一族抗击打能力之强,在天下间恐怕找不出第二家来。
洛氏的孩子从五六岁起就已经天天用铁砂袋撞击身体的各处,辅以药物强韧皮肤,除非被刀剑刺入,一般的棍棒很难伤到他们。
但钟离秋的这一棍确实威力惊人,换做一般的击打,洛庭弼甚至有足够的时间当场反击,也不至于要后退一步避开。
一击不成,钟离秋的蛮性也被钓了起来,双棍上下飞舞,状似疯癫,往前滑步而去,撞进洛庭弼的刀网之中,这一小块地方顿时响起无数声密集的刀棍相击之声,漫天飞舞的火星甚至照出了两人的影子。
这样连续不断的攻防让双方都是精疲力尽,半个时辰之后,洛庭弼以右刀支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稍微抬头,虚弱地问道:“你,名字!”
“山城军第一军先锋营参将钟离秋!”钟离秋自豪地回答道,尽管他此时也是累得快动不了。能在江元修手下做事,他从来都觉得是一件相当光荣的事情。
“我,洛庭弼!”庭弼稍微挺直了身躯骄傲地报出名号,然后默默地施了一礼。对于勇武之士,就算是对手,也应该给予尊敬。
他刚说完这话,钟离秋的眼中闪出了奇怪的光芒,对手竟然是人称山城三杰,与主上齐名的洛庭弼,难怪有这样的本事,能挡住自己雷霆万钧疾如电闪的这五万多棍,换别的人,手腕都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