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队,对准先锋方阵!”焦躁的洛庭弼忍不住了,先锋一旦溃退下来,虽然未必会对整个战局形成影响,却着实会打击到山城新军的士气。他一把揽下披着的战袍,将血红色的战甲露出来,手握着横刀,往先锋方阵一指,号令道。
“什么?都统,那是我们自己的队伍啊!”安德烈不能理解,大声地提醒道。
“既然来当兵,总是要死的,死得有价值就够!射!”洛庭弼冷着脸,丝毫不顾及周围同僚流露出的那种不忍之情。“射!”他又再次发令。
“不好!”正在敌阵中厮杀的相当痛快的洛广夜听到半空中的箭啸声,暗暗说道。
他?手斩杀了三四个靠近的新军战士,把他们的尸体叠在自己的背上,挡住了当头倾泻而下的弩箭。
“呃……,好厉害!”他往边上的店铺里滚去,伸手往背上一抹,都是黏黏腻的血液。背上同时隐约感到剧烈的疼痛,竟然是四具尸体都没能挡住这连弩的强击,还是射穿并且戳伤了他。
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的残余的山城军退入街区的房屋之内,不过新军的这个先锋队,上万人,也全都洛庭弼自己屠杀干净了。
“真够狠的!”山城军战士恨恨地在心里骂道,这个洛庭弼,绝对是一个疯子,连自己的队伍也一样对待。
但这个决定确实是正确的吧,在这个战场上,山城军一退,新军马上压了上来,洪水般涌进了大定厝。敌军、房屋、围墙切割成一个个小区域的山城军战士只能各自为战,威力削弱了不少。新军的人数比山城军要多好几倍,于是街区内就出现了十几个人围杀一两个山城军战士的局面。
洛广夜一刀将逼近的新军战士斩为两段,伸脚踢翻挡着店门的敌人,突然将刀往门前右侧下方刺去,刺穿正躲在门后准备偷袭的敌人腹部。
身上的十几处伤口都在汩汩地往外淌着血,洛广夜毕竟年岁已高,渐渐也觉得体力不支,眼前发昏,就想这样把自己撂在地上,管他去死。
一个侍从自街区人群之中硬闯了过来,伸手将洛广夜扶住,这个老人家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为这个国家征战了一辈子,该死的战争,延续了三百多年,还没有一点要结束的意思。本来,要是在和平的年代,像他这种年龄的老者,早该待在家里,逗逗孩子,逛逛花园,钓钓鱼,下下棋,享享清福了。
丢失了大定厝阵地就等于丢了离州的东面屏障,要是让东西两面的敌军合兵一处。离州城内的守军就要全军覆没了,这一点即使江元修没说,洛广夜也相当的清楚。他硬撑着不让自己被疲惫感拖垮,要把新军赶出这个区域。
可是战争的天平正在向洛庭弼的这边倾斜,陆续开进街区的新军已经几乎占领了大定厝,零零散散的山城军勇士们只能做一些无谓的抵抗。
而另一边也传来了让洛庭弼喜出望外的好消息。在一直隐忍不出的第五书统的接应下,霍汉大军已经绕过西门,自北门进入离州。
叛徒是战争中最可恨也最难以预料的因素,江元修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虽然也是恨得牙痒,却无可奈何。大势已去了吧。
其实他一直到这个时候都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到底是哪些人!洛庭弼会倒向他,各州府也多有支持的部队,能与霍汉客汉相互勾结,还能使得长老会不出面调军抵抗。
根据方六狐打探到的消息,这次的战争绝不仅仅只是霍汉或者客汉、海西七郡他们单独的行动,全国早已乱做一锅粥,禁军系统因为没有人统领,正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
信王虽然已经于月前入境,但因为大汉中部地区受到疍汉军侵扰,不得已赶赴当地组织防御,短时间内应该无力西进。
大汉北部地区受到肃慎等异族的入侵,正在战火中喘息着,消失已久的占五福不知何时进入的北方,已经组织起相当强大的义军队伍,正在与外地苦苦作战之中。
如果只是外敌还好,可是外忧总是与内患相携而至,长老会这个占据了大汉绝对统治权的关键机构,这个时候提出要废除皇位,要以长老会的名义接管政权。而且首倡者正是儒宗的代表人物孔墨之。
离州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除了几个方面的部队各自占据一部分地区相互之间不停地厮杀,已经没有其他的外援能够进入这座城市。
接到江元修的命令时,洛广夜正躺在临时搭盖起来的茅草屋之中,这里是街区附近的一座小山之上,败退的山城军逐渐聚集到这里。不过这个命令却让本来已经快咽气的洛广夜又跳了起来,“什么?要我们躲在山里?”
“是的,江都统命所有离州作战部队暂时不与入侵的各军正面交锋,潜入地下,保存好实力,切断敌军补给,等待反攻的时机。”来人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江元修的命令。
“都统在哪里?我要见他!”被气愤鼓舞着勉强站起来的洛广夜嚷嚷着。
“对不起,我不能说!”来人继续他一贯的冷漠回答。
且不说洛广夜是多么郁闷,比他郁闷的多得是呢。
霍满山就是其中之一,本以为进入离州就打通了进入大汉的通道。岂知本来的那些盟友却突然都翻脸了,各顾各的你打我杀,霍汉大军被你拖我阻的,月余的时间,根本就没有进展多少。
第五书统本想借助霍汉军的势力夺回离州,却引来了这么多的狼,一个个都对离州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