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系的数百个统军将领之中,司马秀算最没有野心的。“勤俭节制、尽责爱民”,这就是先皇对他的评语。而他的处州地处于西部边疆与内陆交轨的必经之路上,又是大河的起点,先皇委派他担任处州都统,正是对他的极大信任。
可惜的是,人没有那么完美的,没有野心,也可能被说成没有魄力。司马秀遵循于道家的无为而治,对处州是统而不治,各种赋税,说来也收得极为随意,甚至有些偏远村落会有十余年不收赋税的事情发生。税官对此极为不满,也曾找司马秀抗议过,他只一句话:“藏富于民吧,民富则国强,何必苛捐杂税闹得民不聊生呢?”说得这么高大上,其实,他只是因为路过那些村落的时候遇到正忙完回家的村民,看到村民的困苦,恻隐之心顿起,豁免了这几个村落的赋税杂役。
赋税收的这么随意,处州当然富不起来,尽管处州之民人人都过着富足的小日子,他这个都统却反而呆在自己的小茅屋里,处州都统府自他上任起就没有修缮过,破旧得还不如路边的野祠鬼庙。
司马秀的两个儿子,***和司马恒,早已投军离家多年,至今杳无音讯。司马秀也未曾利用职权四处找寻,按他的话来说,孩子大了,他们的路自己走吧,父母能帮他的,只是在离家之前给他们最好的教育,尽量保全生命,赢得荣誉和前程。
官是好官,可惜太笨了一些,有些士兵私底下会这样议论,当然,他们也是在发泄因为战事不多,外快太少所致的不满。
对军队来说,有战打就有外快捞,没有战打,凭本来就不多的军饷,花天酒地是根本没有资本的。
处州驻军三十万,军饷则只是靠的司马秀的俸禄,也难怪他能穷成这样,估计整个大汉,只有他还经常穿着满是补丁的罩衫和战袍,呃,还有渔网状的内衣。
他的钱都去哪里了,军饷,装备检修,购买箭矢战具,甚至连百姓的婚丧嫁娶他也经常出钱。大汉其他地方税制一般是十收其三,一些苛刻的都统甚至会收到五六成,而处州则是二十收一,本来就不多,这微薄的税收,司马秀也全都用到民生之上,开拓良田、修建道路,资助乡学公学,修缮学宫。
更让士兵们不满意的是,这么穷了,还不让打草谷。
处州的河口地区往上,与云州的摩云岭遥遥相对的一大片荒漠地带,正是一些异族人活动的区域。他们包括有百獠、车迟人、月氏人、安喜人等等各色各样的民族,司马秀不仅不许部队前去打草谷,还时不时的在这些异族人遇到天灾人祸的时候火速前去救援,虽然赢得了好名声,对士兵们来说,可就不算什么好事。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连与他相处几十年的都统夫人都无可奈何地这样抱怨他。
司马秀丝毫不因这些贬损而稍微改变,这也是一只绝对的犟驴。
西部和北部的防御围墙还没有修好,原因也还是老样子,资金不足呗。
正是因为这个,司马秀一听到霍汉大军进犯的时候,着实是吓得不轻。这时候他正在因为下雨而显得有些泥泞的大堂内走来走去,焦急得不行。
“部队都派出去了没有?”司马秀匆忙撂下一句话,赶着回屋里披挂整齐,时刻准备应战。
呆立在淌水的大堂中的,是他的参军廖中恺,披着一件破旧无比的黑色战袍,说实话,这件战袍或许原本并非黑色,只是现在看起来是黑的。他愣愣地回答主将的话,“都统大人,第五、第六、第七军都去了车迟援助车迟王,第三军刚去往南部,据消息,敌军是一整个南路军,足足有五百余万,陆续进入我处州境内,现在南部的好多个县已经沦陷,东部的战事也在告急,第二、第四军都已和敌人交上火了。”
匆忙披上盔甲回到大堂的司马秀接口道:“这样不行,敌军人数太多,就算车轮战也能把我们的军队累死,我们兵力不足,没办法防守所有的县,只能是重点防御,命各部队撤回,抢在敌人之前,第二军占据遥古、太安两个县城。第三军回防正泰,第一军马上出动,防守西部牛牯岭,第四军作为南部的第二防线,驻守安和”。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发现早已无兵可派,剩下的两个直属营,无论如何都得守卫扈华城,扈华城一旦失守,整个处州就都陷落在敌手之中。
“快马去催第五第六第七三军,问他们何时能赶回处州!”他焦急地对廖中恺吼道。
披挂完备的两人连忙赶到扈华城的城楼之上,这里是他调兵遣将的指挥台。刚到,各方的战报就如飞雪般一涌而至,“连胡陷落!”“五家厝陷落!”“大尤告急!”“第四军受阻于涡何村,暂时无法前往安和!”“第三军战败,霍汉大军已经攻破第一道防线!”
“安和告急!”安和再破,第二道防线也就全线溃败了,司马秀着急地大叫起来:“第四军,第四军在哪里?告诉武全忠,半个时辰内赶不到安和,他提脑袋来见!”
焦急等待而来的并非好消息,第四军的斥候快马奔进扈华城大门之时,已经半死之人,他背上插着七八根箭矢,吃力地下得马来,慌乱无措地汇报道:“都统大人,我第四军被霍汉十余万人围攻,刚突围出来,又遭到更多的敌军突袭,大平原上,我们连布拒马刺的时间都不够,武将军当场阵亡,现在是第一营参将郑末在指挥。”
司马秀不耐烦地打断他